第319章 奇袭涿州城（1）（1/2）

王隐在定州经营许久，对这条险峻的山路再熟悉不过。若大军自飞狐陉出兵，则需绕行太行山西侧，经灵丘道穿恒山山脉，一路之上多为冰蚀峡谷，且两崖峭立，一线微通，蜿蜒百余里。古人云：踞飞狐，扼吭拊背，进逼幽、燕，最胜之地也。虽然飞狐陉内黑石岭上自己已有布防，但此路仅驮马可行，纵可避开燕军重防，却要多绕百余里路，常人绝不会选择这条险路。

见众将面露疑虑，王璟若嘴角微扬：“本官自知飞狐陉难行，但诸位莫要小觑了这飞狐陉。如今正值严冬，河面冰封如铁，只需将辎重车辆卸去轮毂，改装铁木橇脚，便可在冰面上疾驰如飞，行军速度可较平日快上一倍有余。”他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虽路途遥远，耗时却未必更多。况且贼军必在拒马河设防，我军出其不意，直捣腹地，涿州唾手可得！”

这番谋划不禁令王隐暗自心惊，他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唤他“大哥”的少年，如今竟已经成长至此。这般险中求胜的用兵之道，只怕涿州刺史姜行敢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敢从这条绝路进兵。

众将细细思量一番后，再无异议，当即分头准备。王璟若也并未为难王隐，只是命他将两万义武军并入大营，统一调度。

当众将各自散去后，杜厚朴按捺不住心中愤懑：“王隐这厮在应州为虎作伥，伤了大军多少兄弟，大人何不趁此机会将其拿下，既可报血海深仇，又能顺势取了定州，永绝后患！”

王璟若摇摇头道：“此次出兵，各藩镇都盯着河北之地，若是此时杀了王隐，固然可取定州，但有了这个开头，又如何取信于各藩镇？到时莫说义武军中仍有王隐死忠，只怕王镕也会心生二意。”他望向帐外飘雪，“届时我军深入幽州，只怕背后便有人要勾结梁国断我军退路了。”

杜厚朴悻悻离去，谢明君此时在身后缓缓开口：“除了要担心影响诸藩镇动向外，更要揣摩圣意。”

王璟若点点头，随后长长叹了口气：“果然如老师临行之时所言，伴君如伴虎。此次出兵幽州，陛下一是要震慑诸藩，二也是要给我提个醒，尽好臣子本分，莫要因私废公。当真是好算计。”

谢明君也叹了口气：“自从你入了枢密院，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便没完没了，反不如当日在广胜军中来得自在。我等习武之人，最忌琐事烦心，待幽州事了，你不如向陛下求个闲职如何？”

王璟若苦笑着摇摇头：“你难道还看不出么？如今梁国内斗不休，一旦取了幽州，河北之地尽入后唐版图，只怕接下来便是灭梁之战。如此时刻，陛下岂会让我闲着？”他拍拍谢明君的手，“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我自有计较。你且去将刘继生唤来，我有事安顿于他。”

数日之后，大军行至飞狐陉，残阳斜照，将巍峨山峦染成赤金。王璟若勒马于飞狐陉口。抬眼望去，只见沙石小径细若游蛇，积雪覆之有如素绡，蹄下簌簌有声。转过谷口，左右石峰似闻号令，陡然拔地冲天，恰似千名力士自幽冥中擎剑而出，刃锋交错，寒光直逼斗牛。昆山玉匠初磨的剑锷，华阴铁铺新淬的刀芒，皆不及此间石刃森然相向。众人仰颈欲辨峰峦尽头，竟觉目眩欲折，只得缓辔退步，任碎雪扑簌坠入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