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血色夜宴图(4)(1/2)

崇元殿内鎏金蟠龙柱上的宫灯微微摇曳,将李振躬身呈递名册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陛下,裴枢等人已悉数拿下狱中,静待圣裁。”

牛清接过那册染着墨渍的竹纸,指尖摩挲过“裴枢”二字凹陷的刻痕,忽然爆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大笑:“这些自诩清高的腐儒,可曾料到终有今日?如今在狱中,他们可还有当日之风骨否?”

“回禀陛下,”李振袖中双手兴奋地绞着玉带,“众人皆服,有数人吃不得重刑,已然神智昏馈,瘫在狱中了。倒是裴枢老贼...”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趣闻似的凑近御案,“臣已命人当着众人之面,用烧红的铁钳拔了那根三寸不烂之舌。”

牛清闻言抚掌大笑,冕旒上垂落的玉藻簌簌作响。他忽然抓起案头鎏金镇纸,狠狠砸向殿角承露盘,青铜器皿的碎裂声惊得檐下宿鸟扑棱棱飞起:“做的好,这般无父无君之辈,亏他们还自诩清流,当年竟敢以‘沐猴而冠’来羞辱朕,割去舌头尚算轻的,若依朕之意,当将其碎碎剐了,方解朕心头之恨。”

“陛下圣明。”李振突然跪行两步,官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瓷,只是这般处死,倒成全了他们青史留名的妄想。”

牛清看向李振:“那依卿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李振笑道:“此等自谓清流,宜投诸河,永为浊流。”

数日之后,滑州白马驿,此地紧邻黄河渡口白马津,乃是自古以来连接黄河南北之要冲。东汉末年,袁绍起大军由麾下大将颜良攻打此地,曹操接受军师荀攸“声东击西、轻兵掩袭”之计,亲自率军日夜兼行,来救白马。也就是在此处,武圣关羽留下了在史书之中最为辉煌的一笔——《三国志·关羽传》中所记:“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於万众之中,斩其首还,绍诸将莫能当者,遂解白马围。”

白马驿的残阳将黄河水染成赤金。古渡口的石碑上,“白马津”三个汉隶已被风雨蚀得模糊,恰似史书上褪色的墨迹。李振踩着当年颜良被刺倒卧的方位,看军士将三十余名紫袍大臣拖到河滩。浑浊的浪涛拍打着裴枢残缺的牙齿——那是今晨狱卒用铁锤敲落的。

“裴相别来无恙啊?”李振用靴尖挑起老人下颌。裴枢紫袍前襟凝结着黑褐色的血块,被割去的舌头在口腔里凝成紫黑的痂。老人突然剧烈挣扎,缚手的麻绳深深勒进腕骨,混着脓血滴在东汉年间遗留的箭簇上。

李振看着裴枢那涨红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继续说道:“十数年前,本官至你府上,为陛下游说各大世家。众人知我来意,无不诚惶诚恐,待之以上宾之礼。独裴大人清正,不以此为意,反在言语之中极尽轻蔑之事。自那日起,本官便欲将你诛之而后快。”说罢忽然抚掌大笑,惊飞芦苇丛中的白鹭:“当年关云长在此阵斩颜良,不过一介武夫。”他转身指向瑟瑟发抖的囚徒们,“今日李某要杀的,可是些宰相、尚书!本官却要看后世该当如何记载?”

裴枢等三十余名重臣此时被军士按得跪倒在地,这时李振端着茶盏,踱着步来到众人面前,说道:“诸位大人,陛下圣恩,已令诸位家小先行上路,如今黄泉路上也不使诸位孤单。”随后又露出一丝狞笑:“可知为何要押送诸位至此?”说罢一指旁边的滚滚黄河水:“尔等自命清流,今投浊流,永世不得超生!”

李振话音方落,河畔忽而卷起一阵腥风。浑浊的黄河水拍打着岸边嶙峋怪石,将三十余根木桩冲刷得泛着血锈之色。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压着几团黑云,倒似当年颜良大军压境时的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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