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同寻常的一天(1/2)

潮湿霉味混着泡面气息扑鼻而来,江见秋在木板床的咯吱声中睁开眼。

晨光从窗帘的破洞处漏进来,照在墙角的塑料箱上,那是他用废弃货架改成的衣柜,衣服叠得棱角分明,全是妹妹江安宁的杰作。

每次放假回来,那丫头都像只忙碌的小陀螺,把这破旧的出租屋收拾得井井有条。

可今天醒来,江见秋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体轻得像少了些什么,喉咙干涩,嗓子发紧,连呼吸都带了点陌生的柔软。

他揉了揉眼,撑着坐起身,手臂一抬,竟觉得肩线窄了些,骨头轻得像被掏空。

他皱眉,低头一看,手指修长得过分,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泽,像刚涂了层透明的护甲油。

“啥情况?”

江见秋嘀咕着,声音从喉咙挤出,竟比往日细腻了几分,像被砂纸打磨过,少了那股男人的粗粝。

猛地站起,差点撞到床头柜,手忙加乱的拿起床边的镜子,对着斑驳的镜面一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镜中人还是他,却又不像他……

额前碎发遮住眼睛,发梢泛着不自然的银光,鬓角长得快盖住耳朵,这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张脸。

轮廓清减得过分,下颌线锋利得像刀,眉眼却柔和得诡异,嘴唇薄得像涂了淡粉,眼角微微上挑,透着股说不出的媚态。

活脱脱像个清秀的女孩子,只是少了长发和曲线。

“雾草……”

江见秋张嘴骂了一句,可那声音轻飘飘的,像在撒娇。

慌忙捂住嘴,心跳快得像擂鼓。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搬着三吨冻货,满手茧子,满身汗臭,今天一觉醒来,怎么就……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用力搓了搓脸,指尖触到皮肤时,竟滑腻得像妹妹用过的护肤霜。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里一片乱麻。

是累过头做梦了,还是冷库的寒气冻坏了脑子?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怪异,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想用刺眼的亮光把自己拽回现实,可眼前的一切却没有丝毫改变。

窗外是狭窄的小巷,邻居家的猫懒洋洋晒着太阳,一切平静得像幅画。

可鼻腔里却多了股莫名的焦味,像烧纸钱的余烬。

甩了甩头,抓起毛巾,跨过挡道的桌子,走进那兼做厨房的卫生间。

冷水激在脸上,江见秋瞬间清醒些,可刷牙时又愣住。

那股柔弱感没有散去,就连手臂抬起的弧度都透着一股不自然的轻盈。

咬紧牙,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找回往日的硬朗,可越看越觉得不对。

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睫毛长得他自己都想骂娘。

狠狠吐掉泡沫,扯过毛巾擦脸,动作粗暴得像在跟谁赌气,却又说不出的可爱。

理了理几乎要遮住眼睛的碎发,总觉得它长得有点太快了,不过与自己身上的变化比起来,这点小事貌似根本不算事。

“上周才剪的头发……”

想起兜里皱巴巴的十五块零钱,又回忆了一下楼下王婶理发店的价格牌。

貌似不剪也没有关系?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顿时没了底气。

要是让熟人看到这张脸,怕不是得笑话他“你这小伙子长得比我家闺女还俊”。

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用妹妹的修眉剪胡乱绞了几刀,发梢的银光却更显眼,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手机震动震得铁皮床头柜嗡嗡作响,老板娘的消息像连珠炮般弹出:

“你的工伤证明呢?”

“医药费单据拍清楚点。”

“病假条要三甲医院的。”

“仓库监控显示你前天弄坏三箱带鱼。”

最后一条附带着模糊的监控截图,他蹲在冻库角落的身影被红圈特意标注。

江见秋冷笑着敲击屏幕:“工伤赔偿金记得和工资一起结。”

顺手把对方拉进免打扰名单。

可打字时,他盯着自己的手,又是一阵恍惚。

这指节,怎么细得像女人的?

江见秋把手机倒扣在掉瓷的洗手池边,泡沫顺着下巴滴到印着动漫少女的毛巾上。

冲去脸上的泡沫,拿着手机回到卧室……或者说客厅,坐在床上换衣服,指尖划过支付软件时突然顿住,软件界面的红色感叹号刺得他太阳穴直跳。

昨夜他特意将钱分开,存放在了不同的软件里:微信零钱82元,支付宝余额68元,银行卡里应该还剩130元。

此刻所有数字都变成了整齐的零,转账记录里躺着三条凌晨三点的交易提醒——收款方都是“星海互娱!”

呆滞片刻,一声尖叫刺破了清晨的宁静:“我艹你祖宗!!!”

铁床被踹得撞向墙壁,墙灰簌簌落在邻屋大爷的象棋盘上。

楼下立刻传来骂声:“小赤佬要死啊!信不信老子……”

可江见秋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抓起工装夺门而出,后腰破损的布料已经被他缝好,只是歪歪扭扭的补丁在阳光下格外滑稽。

路过楼下象棋桌时,隔壁刘大爷突然喊住了他:“江小子你染发了?”

“什么?”江见秋茫然回头,晨光中,他的发丝末端竟是带着点点银光,如同冬日树梢洒落的银花。

……

“秋哥今天吃错药了?”王德缩在暖气片旁搓手,挺着大肚子,目瞪口呆看着冷库里健步如飞的背影。

三吨冻货往常要搬两小时,此刻江见秋却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零下十八度的寒气在他发梢凝出冰晶,工装裤腰间的补丁随着动作翻飞如蝶。

叉车工老张叼着烟屁股坏笑:“肯定是谈恋爱了!上回我相了个纺织厂女工,搬货都能笑出声……”

“放屁!”江见秋把带鱼箱子砸在货架上,冰碴簌簌落下:“老子的钱全让什么星海互娱卷跑了!”

冷库突然安静下来。

江见秋将手套一摘,扔在货架上,用最愤慨的语气,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角落里整理冻鸡的老赵摘下破绒帽,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星海互娱?我去年在‘盛世皇朝’平台被坑了一万五彩礼钱……”

他掏手机的手直哆嗦:“就是这种凌晨自动扣款!”

王德凑过来看聊天记录:“赵叔你那叫网恋诈骗,这‘冰雪玫瑰’头像是网红图啊!”

“可她叫我宝宝……”

众人哄笑中,江见秋默默推上最后一箱货,可脑子里全是那三个冰冷的零,和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

自从今晨发现头发变银,身体里就像有团火在烧,连冷库都成了桑拿房。

“都给我精神点!”

老板娘尖利的嗓音刺破寒气,猩红貂绒裹着臃肿身躯挤了进来:“三号柜的带鱼标签怎么朝里?要我说多少次?还有老赵,口罩戴好,打喷嚏污染货品你赔得起吗?”

老赵讪笑着藏起生满冻疮的手。

老板娘不解气地踹了脚漏水的制冷管:“都给我打起精神!六月份预售翻了三倍,干不完的统统扣……”

“扣钱嘛,知道。”江见秋盯着她貂毛领口的韭菜碎,冷笑:“您貂皮都掉渣了,别掉到你的宝贝货物上。”

嗓音却轻得像在撒气,老板娘愣了下,转头瞪着他:“你今天嗓子咋了,跟个娘们似的?”

江见秋脸一沉,心底的火噌噌往上蹿,却只能咬牙忍下。

众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老板娘气得粉底皲裂,正要发作时手机响起《好运来》,那一张肥脸上瞬间堆笑:“张总呀,您要的茅台已经……”

走出冷库前,她丢下一句:“干不完的统统扣钱!”

“虚伪。”众人异口同声,却无可奈何。这里谁没受过她的气,可谁也不敢真翻脸,毕竟都有家要养。

正午的烈日把水泥台阶烤得发烫,江见秋坐在库房后门的阴影里,铝制饭盒边缘沾着凝固的猪油。

洗干净的一次性筷子戳进冷饭里,带出几粒沾着灰的米。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他口中想起,伸手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机,同城招聘页面在强光下泛着惨白。

夜班保安,包住,月薪两千三……

感觉还行。

手机突然传来振动,屏幕上“安宁”两个字跳出来时,他手一抖,饭盒差点翻进排水沟。

“哥,护膝买了吗?”

少女清亮的声音混着教室喧闹:“把物流单发我,我追踪一下。”

“正要去买呢。”

“还有棉鞋,冷库工作很辛苦,一定注意身体……”

“早换新的了。”

他盯着鞋尖绽开的破口,又用脚趾顶了顶裂缝,可嗓音软得自己都听不下去,他还故意压了压,生怕被妹妹发现。

冰柜车轰隆隆的开过,江见秋像是鼓足了勇气,试探着问道:“宁宁,我和你说一件事。那个,房东说要涨到三百,我在想,要不我们把……”

“不行!”少女的尖叫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在同学看过来时,又连忙趴在桌子上,小声说:“绝对不行!上回你说搬去工地住板房,结果腰伤了一个月。哥,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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