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骨膜传谱(2/2)

陈默摸出竹笛,对着亮起来的字吹了段过门。人影随着笛声晃了晃,竟抬手往墙上指了指,是膜片空缺的地方。陈默立刻明白,这谱子还没写完,骨芽还在继续生长,要把所有没说出口的归途,都刻进膜里。

傍晚时分,镇上的老人们都来看热闹。当年给张队治过伤的老郎中,摸着膜上的字突然落泪:“这‘伤’字的点,是我当年给张队敷药时,他疼得攥碎的药渣子形状……”

守了半辈子界碑的老猎户,指着“界”字的竖撇:“这撇画得跟界碑的裂缝一模一样,那年张队就是从裂缝里拖出三个伤员,自己的胳膊被划得见了骨。”

膜片上的字迹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与墙融为一体,只留下暗红色的印记,像无数道凝固的血痕。陈默吹起归乡调,笛声撞在墙上,印记竟跟着震动,发出“嗡嗡”的回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墙后应和。

老鬼突然指着墙角,那里的膜片上,噬魂藤的红丝正结成个“败”字,被周围的“归”字层层围住,动弹不得。“看见了没?”他笑得眼角起了褶,“再邪性的东西,也架不住咱人多势众,架不住心里的念想硬!”

夜深了,陈默和老鬼留在祠堂收拾。墙上的印记还在发光,映得供桌前的牌位忽明忽暗。陈默往香炉里添了把香,火苗窜起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张队从墙里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竹笛,吹起了归乡调的最后一段,调子暖得像灶上的热粥。

“该回去了。”老鬼碰了碰他的胳膊,“明天还得给骨芽浇水,它们还等着把剩下的谱写完呢。”

陈默回头看了眼墙上的印记,那些暗红色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铺在墙上的归乡路。他知道,只要这路还在,只要有人记得唱这调子,那些埋在缅北的骨,就永远在回家的路上。

竹笛被挂回供桌旁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在跟墙上的印记道别。窗外的桃林里,骨芽又抽出了新的膜,在夜里静静生长,把未完的谱,写进更深的月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