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骨缝里的风(2/2)

林砚接过玉佩,指尖触到那蚀出来的薄边,忽然想起刚才在矿道里抓到的逃犯。那人被摁在地上时,怀里掉出个银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锁芯里却藏着半张走私清单。“心里的疙瘩没解开,戴再多平安锁都没用。”她把玉佩还给老矿工,“这东西您留着,比放进博物馆有用。”

队长已经派人去裂缝里搬军火,回来时手里拿着个铁盒:“林姑娘,您看这个!”盒子里是本泛黄的账簿,纸页被风蚀得发脆,上面记着光绪二十三年的走私记录,最后一页画着幅矿脉图,用朱砂标着“蚀骨”二字。“这上面说,当年的矿主为了独占矿脉,把矿工的尸骨填进矿洞,说是‘以骨养矿’,结果没出半年,矿洞就塌了,连带着他自己也被埋在里面。”

林砚看着那幅图,忽然觉得崖底的风好像顺着裤脚钻了进来,带着股铁锈味。“所以说,蚀骨的从来不是风。”她指着账本上的血手印,“是这些写满贪婪的字,是那些填进矿洞的尸骨,把风都染成了腥的。”老矿工在一旁点头,说他小时候听爷爷讲,蚀骨崖原本叫“清风崖”,就是因为那场矿难,才改了名字。

“改得好。”林砚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叫蚀骨,才能让人记着,哪些骨头是被风蚀的,哪些是被自己心里的贪念啃蚀的。”她望着崖外渐亮的天色,晨光正顺着矿道的裂缝渗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等把这些军火和账本处理完,该请石匠来,把那些刻痕凿深些——不是为了记矿脉,是为了记着,这崖底的风,从来只蚀不干净的骨头。”

队长连连称是,说回去就申请经费,再刻块石碑立在崖边,把光绪年的矿难和这次的走私案都刻上去。林砚却摇摇头:“不用刻那么细,就写‘心净则风静’五个字就行。”她想起刚才逃犯被押走时,那双眼死死盯着弹药箱的贪婪眼神,忽然觉得,再多的文字,也不如在每个人心里刻下这五个字管用。

老矿工已经背着矿篓往矿道深处走,荧光石的幽光在他身后曳出长长的光带。林砚望着那道光,忽然觉得蚀骨崖的风好像真的变轻了些,或许是因为那些藏在暗处的赃物被清走了,或许是因为某双盯着裂缝的贪婪眼睛,终于在晨光里看清了自己的影子。

她转身往外走时,指尖忽然触到口袋里的那半片刀鞘,是昨夜在崖底捡到的。金属被风蚀得薄如纸片,却在晨光里泛着点微光,像是在说,哪怕被蚀成这样,也比那些藏在暗处的赃物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