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丛林碎影(2/2)

“阿武,你看,快到了……”她摇了摇背上的少年,却没得到回应。林砚心里一紧,赶紧把他放下来,伸手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嘴唇干裂起皮,脸色白得像纸。

她跪在地上,用短刀在河边挖了个小坑,接了些过滤的河水,想喂给阿武,却发现少年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眼角还挂着滴未干的泪。

“阿武!阿武你醒醒!”林砚拼命摇晃着他,声音都在发颤,“我们快出去了!你不是要给弟兄们的家人送钱吗?你醒醒啊!”

回应她的,只有河谷里呼啸的风。

林砚抱着阿武冰冷的身体,突然就哭了。不是嚎啕大哭,是无声的流泪,眼泪砸在少年的脸上,像落在石头上的雨。她想起这孩子刚来时,怯生生地喊她“砚姐”,说自己是被人贩子骗来的,家里还有个等着他回去治病的妹妹;想起他第一次跟着去送货,吓得腿都软了,却还是硬撑着帮她挡了刀;想起他说“砚姐,等出去了,我请你吃云南的过桥米线”……

原来有些承诺,注定只能烂在这片土地里。

她在河谷边找了棵长得最粗的树,用短刀挖了个坑,把阿武轻轻放进去,又把那本从橡胶厂带来的笔记本放在他胸口——那上面写着另一个母亲的绝望,或许在地下,他们能听懂彼此的语言。

埋土的时候,林砚的手一直在抖,短刀掉在地上,露出刻着“安”字的刀鞘。她想起老妇人最后的嘶吼,想起阿武未说完的话,想起陆峥消失在火光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安”字像个笑话——在这片蚀骨的土地上,谁又能真的平安?

她捡起短刀,用河水洗干净上面的血污,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然后,她朝着河对岸的村落走去,背影在河谷的晨光里拉得很长,像根绷得紧紧的弦。

口袋里的名单硌着伤口,疼得她无比清醒。她知道,阿武的死,陆峥的失踪,老妇人的背叛,还有那些埋在地下的冤魂,都成了刻在她骨头里的东西,再也拔不掉了。

她必须走下去。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些没能走出去的人,把他们的恨,他们的念,带出这片该死的丛林。

河谷的风卷起她的头发,带着股血腥和腐殖土混合的味道,蚀骨蚀心。但这一次,林砚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