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墨香里的新痕(1/2)

晨光漫过“承砚”墨坊的雕花窗棂时,陈默正蹲在院中翻晒松烟。新收的烟料泛着青灰色,带着松脂的清苦气,他用竹耙子细细摊匀,动作比当年在狱中练习刻模时还要轻。

“师父,张老板的儿子又来了。”学徒小栓举着个油纸包跑进来,纸角沾着墨迹,“说要您亲刻的‘平安’墨,给新出生的闺女做满月礼。”

陈默直起身,指腹蹭过烟料里混着的细沙——那是他特意从江边筛来的,磨碎后掺进墨坯,能让墨色里藏着点星星点点的银白,像夜空落了碎星。“让他傍晚来取,”他接过油纸包,里面是刚蒸好的米糕,热气透过纸渗出来,带着甜香,“把那批‘云纹’墨拿出来晾晾,今天风好。”

小栓应着跑开,木架上整齐码着的墨锭在风里轻轻晃。最上层那排是陈默新试的方子,掺了点桂花蕊,磨开时会浮着层浅金的光晕。他记得林夏说过,念念上次在书法比赛里用的就是这种墨,评委说“字里像藏着春天”。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林夏推着辆旧二八车进来,车后座捆着个大竹筐,里面是刚从山里收来的桐油籽。“王大爷说今年的籽饱满,”她擦着额头的汗,筐沿上还别着朵野菊,“熬出来的胶准能让墨锭更润。”

陈默接过竹筐,指尖触到她手背上的红痕——是摘籽时被枝桠划的。他没说话,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捏着个小瓷瓶,是他用蜂蜡和薄荷油调的药膏。“涂了能止痒。”他把瓶子塞进她手里,耳尖有点发烫。

林夏看着瓷瓶上刻的小菊图案,忽然笑了:“还记得你当年给我刻的那方‘韧’字墨吗?被念念当宝贝似的锁在铁盒里,说要等她考书法等级时用。”

陈默的动作顿了顿。那方墨是他刚出狱那年刻的,墨坯里特意掺了点碎玻璃渣——不是故意的,是当年在工地上捡的废玻璃,磨碎后想着“够硬”,结果磨墨时总刮纸。林夏却一直留着,说“像极了那时候的你,带着点没磨平的刺,却格外真”。

“下午教小栓熬胶吧。”他转移话题,用竹耙子把烟料堆成小丘,“上次他熬的胶太稠,墨锭容易裂。”

林夏应着,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旧墨模上。最底下压着块裂了缝的桃木模,上面刻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是陈默师弟当年的手笔。师弟去年冬天没挺过去,临走前还攥着这模子,说“等师哥的墨坊开起来,就用这个做招牌”。如今这模子被陈默改成了压纸的镇尺,每天压着待干的宣纸,倒也不算辜负。

日头爬到头顶时,陈默在石臼里和新墨坯。掺了桐油胶的墨团泛着乌润的光,他光着膀子捶打,古铜色的脊梁上渗着汗,旧疤在阳光下像淡色的云。林夏端来碗绿豆汤,看着他手臂上那道最深的疤——当年为护墨锭留下的,如今上面竟依着疤的形状,刻了朵小小的梅花,是她趁他睡着时偷偷刻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