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污浊的“净土”（2/2）

“这里……是哪里？”她试探着问。

“勐古。”年长的男人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你刚才说的那边，”他朝园区方向扬了扬下巴，“在这里，没人会管。警察也不会管。”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证实，还是让林晚感到一阵绝望的寒意。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为什么？”男人吐出一口烟圈，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钱呗。那边交钱，这边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是这么过的。你……”他打量着林晚，“算是运气好的，能跑出来。不过，在这里，想活下去，也不容易。”

年轻男人在一旁补充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我们可以帮你联系……送你回国的人。”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算计的光芒。

林晚的心彻底冷了。她明白了。这里并非净土，而是另一个泥潭。这两个男人，或许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也绝非善类。他们救她，或许只是一时兴起，或许……是看中了她可能存在的“价值”。

送回国？需要多少钱？他们会不会转头就把她卖回园区，或者卖给其他什么势力？

她紧紧攥住了手腕上的红绳，内衬里那块组织的冰冷触感提醒着她肩负的重任。她不能相信他们，不能把证据和希望寄托在这种不确定的“帮助”上。

“我……我没有钱。”她低下头，声音微弱，“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的热切明显冷却了不少。

“那就难办了。”年长男人掐灭了烟头，“我们也不能白养着你。”

就在这时，棚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摩托车声和喧哗声。几个穿着花衬衫、剃着光头、身上纹龙画虎的壮汉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用当地话大声嚷嚷着。

“妈的，昨晚输惨了！”

“听说园区那边又跑了一个？还是个女的？”

“跑？能跑到哪儿去？这地界，离了园区，寸步难行！”

他们的对话像冰锥一样刺进林晚的耳朵。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将头埋得更低。

那两个带她来的男人，似乎也有些忌惮这几个壮汉，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林晚感到一种比在园区时更加深沉的绝望。逃出了狼窝，似乎又落入了虎穴。这片看似自由的土地，被一张无形而巨大的黑暗网络笼罩着，与那个园区盘根错节，密不可分。

她该怎么办？

独自离开，在这片陌生的、危机四伏的土地上流浪？还是……冒险相信眼前这两个心思不明的男人？

她的目光落在柜台后那个一直沉默的老妇人身上。老妇人浑浊的眼睛，似乎也正透过昏暗的光线，静静地看着她。

就在林晚心乱如麻之际，一个壮汉似乎注意到了她这个生面孔，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带着一身酒气和烟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林晚。

“哟，生面孔啊？哪儿来的小妞？长得还挺标致，就是埋汰了点。”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摸林晚的脸。

林晚浑身僵硬，血液瞬间冰凉！

就在那只肮脏的手即将碰到她脸颊的瞬间——

“啪！”

一只干枯、布满老年斑的手，猛地抓住了那个壮汉的手腕。

是那个一直沉默的老妇人。

她抬起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盯着那个壮汉，用嘶哑的、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当地话，缓缓地说了几个字。

壮汉的脸色猛地一变，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嚣张气焰瞬间消失，悻悻地收回了手，嘴里嘟囔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老妇人松开手，看也没看林晚一眼，重新坐回柜台后，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整个棚屋瞬间安静下来。带林晚来的两个男人，看向老妇人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敬畏。

林晚惊魂未定，但她敏锐地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妇人，似乎……并不简单。

她或许，找到了在这片污浊“净土”上，一丝微弱的、可能的转机？

她端起那碗浑浊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逃亡的第一步，刚刚迈出。而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