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松火温墨(1/2)

灶膛里的松针烧得正旺,噼啪声里裹着清苦的香。林晚把新碾的墨粉倒进砚台,哑叔已经提着铜壶过来,往砚台边的水盂里添了勺雪水——是他刚从檐下扫的,还带着点冰晶。

“张掌柜说松针火烤墨最妙。”林晚拿起块素墨,在火上轻轻转着,墨锭遇热冒出淡淡的白烟,松香混着墨香漫开来,“你看,这样墨色会更润。”

哑叔没说话,只是往灶里又添了把松针,火苗窜高,映得他眼底亮堂堂的。他忽然起身,从墙角拖出个旧木箱,打开时,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墨锭,最上面一块刻着朵半开的梅花,墨色沉得发乌。

“这是……”林晚凑过去看,指尖刚碰到墨锭,就被烫得缩回手——墨锭竟带着点温乎气,像是常年被人揣在怀里似的。

哑叔拿起那墨,在她手心比划:“我爹留的,说叫‘雪藏梅’,得用腊月的雪水研磨,再埋进松针堆里藏三个月才好用。”他顿了顿,又写,“今天正好满三个月。”

林晚眼睛一亮,赶紧取来干净的雪水,倒在砚台里慢慢研。“雪藏梅”遇水即化,墨汁黑得发透,却不沉底,像揉碎的夜,在砚台里轻轻晃。她蘸了点往纸上画,笔画落处竟泛着极淡的粉光,像梅瓣落在雪上。

“这墨里掺了胭脂梅汁?”林晚惊道,指尖蹭过字迹,粉光沾在皮肤上,像抹了层薄胭脂。

哑叔点头,从木箱底层翻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行小字:“冬雪研墨,春水煎茶,藏得梅香,留与她。”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

“是我娘写的。”他在林晚手心慢慢划,“她说等我娶媳妇了,就把这墨给她用。”

林晚的脸“腾”地红了,低头猛劲研墨,墨汁溅到鼻尖,像只滑稽的小花猫。哑叔伸手想擦,又怕唐突,手在半空转了圈,转而往灶里添松针,火苗“呼”地窜起来,把他的耳朵映得通红。

窗外的雪下得密了,压得竹枝弯下腰。张掌柜抱着坛酒推门进来,鼻尖冻得通红:“闻着松针香就来了!新墨成了?给我写写春联呗,年关近了,得提前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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