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雪地裸雪人(2/2)
风雪呼啸,废弃工地如同巨大的屠宰场。陈默攥紧日记本,深知这场“雪人”谜局背后,远不止一个疯子的复仇——李国强的建材帝国之下,埋着更多见不得光的秘密。而那个匿名短信的发送者,仍如阴影般潜伏在黑暗中,等待下一场血色风暴。更令人心悸的是,泥娃哥在火场中最后的嘶吼:“雪人不会停……下一个,轮到谁?”
四、车祸真相
2008年1月22日,凌晨2:00
审讯室内,白炽灯将泥娃哥佝偻的身影钉在铁椅上。他浑身裹着纱布,指尖仍在无意识地捏塑着桌上的湿泥,仿佛要将所有仇恨都揉进这团混沌的黏土里。陈默翻开那本染血的日记,嘶哑的录音笔开始转动。
“那天,妹妹说要去医院看妈……”泥娃哥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瞳孔深处却闪烁着诡异的清醒,“她穿着我捡来的红棉袄,站在路灯下等公交车。那辆保时捷冲过来时,我离她只有二十米——太快了,根本没刹车!后来交警说,她醉倒在路中间,可我知道,她从不喝酒……李国强给了他们钱,他们改了现场照片,连监控录像都换了!”
陈默心头一震,指尖捏紧日记中夹着的一张模糊照片:车祸现场,李浩的卡宴车头凹陷处,隐约可见一道反向刮痕。这痕迹与泥娃哥的描述吻合——如果李浩没有急刹,车辆不可能留下这样的撞击角度。
“还有……雪人。”泥娃哥突然喃喃自语,手指将湿泥捏成扭曲的人形,“妹妹死前一个月,总说看见‘雪人’在建材厂附近游荡。她说那些雪人眼睛会流血……后来,我发现李国强的工地夜里总传出怪声,像有人在哭。”
赵磊猛地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份刚调取的档案:“陈队,2007年环保局的举报信!泥娃哥的妹妹曾匿名投诉李国强建材厂偷排污水,导致附近河水变红,村民养的鱼全死了!”他滑动档案,一张泛黄的检测报告赫然入目——重金属超标127倍,而举报信后的处理意见却被涂黑了大片。
审讯室陷入死寂。陈默突然想起火场中飞舞的残页,李国强的排污证据与妹妹的举报信,车祸与污染,两条罪恶的脉络在此刻骤然交汇。泥娃哥的复仇,或许正是为揭开被权势掩埋的真相。
“我要见他。”陈默盯着泥娃哥手中尚未成形的“雪人”,眼底燃起灼火。他申请单独会面,将那张车祸照片推至泥娃哥面前:“反向刮痕。李浩的车,根本没减速。”
泥娃哥的手指猛然颤抖,湿泥从指缝间簌簌落下。他抓起照片,瞳孔中迸出野兽般的凶光,却又突然哽咽:“她……她只是想给妈送一碗热粥。李国强碾碎她的命,连骨头都不放过……我要用他的血,堆成最大的雪人!”
与此同时,李国强在警局外的豪华车内,正通过加密电话低声咆哮:“把建材厂所有服务器销毁!那个泥疯子交代了什么?……立刻找到举报信原件!不惜一切代价!”
夜色中,一辆黑色suv悄然驶向城南废弃污水处理厂。陈默与赵磊循着匿名短信的新线索追至此处,却发现厂区内火光冲天。浓烟裹挟着刺鼻的化学气味翻滚,一群蒙面人正将服务器硬盘投入熔炉。
“拦住他们!”赵磊举枪怒吼,子弹击碎车窗玻璃。混战中,陈默抢下一块未完全烧毁的硬盘,背面刻着“李国强建材集团·2007环境数据”。他瞥见厂区深处,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蜷缩在地,衣角露出半截熟悉的红棉袄——与照片中泥娃哥妹妹穿着的款式一模一样!
警笛轰鸣逼近,蒙面人仓皇撤离。陈默攥紧硬盘,喉头涌起腥甜。污水厂的地下管道中,他发现了更骇人的证据:成堆的医疗废料与化学试剂被非法倾倒,管壁附着着暗红血渍——经化验,血型竟与泥娃哥妹妹一致!
真相如冰棱刺穿迷雾:李国强为掩盖污染丑闻,先买通交警伪造车祸,后又灭口知晓内情的举报者。泥娃哥妹妹的死亡,是双重罪恶的牺牲品。而那个在建材厂游荡的“雪人”,或许正是她生前目睹的污染怪象,化作复仇执念的化身。
深夜,陈默在办公室将硬盘数据逐一复原。屏幕闪烁,2007年9月17日的监控录像浮现:李浩的卡宴撞向红衣女子后,竟有一辆无牌卡车紧随其后碾过尸体,车轮溅起的血泥在雪地凝固成诡异的雪人形状。卡车车牌号被刻意遮挡,但车尾的建材厂标志清晰可辨。
“李国强,这就是你的‘雪人’。”陈默将录像截图钉在案情板上,指尖因愤怒而发颤。窗外风雪呼啸,他深知,这场真相的追击,即将撞向更庞大的黑暗深渊。
五、血色陷阱
2008年1月24日,傍晚5:30
陈默攥着加密u盘穿过警局走廊,身后传来赵磊急促的脚步声:“陈队,李国强的律师团正在施压,说要起诉咱们非法取证!”他瞥见公告栏上贴着自己的停职通知,字迹如毒虫蜿蜒——“涉嫌滥用职权,暂停职务,配合调查”。寒风从虚掩的窗户缝隙钻入,他嗅到阴谋的血腥味正悄然弥漫。
“证据必须转移。”陈默将u盘塞进赵磊口袋,眼底淬着冷光,“去老城区的废弃印刷厂,我十年前在那儿藏过线人档案。”两人刚踏出警局大门,三辆黑色suv便如幽灵般从街角窜出,轮胎碾过冰面发出刺耳尖叫。赵磊猛打方向盘,警车撞开护栏,在狭窄巷弄中疾驰。后视镜里,枪口火光如鬼魅闪烁,子弹击碎车窗玻璃,溅起的碎片在暮色中划出狰狞的裂痕。
“陈队,后面有车要撞上来了!”赵磊嘶吼。陈默回头,只见一辆改装卡车如钢铁巨兽横冲直撞,车顶赫然架着机枪。千钧一发之际,他抓起对讲机:“所有单位注意,坐标西二环,请求支援!”话音未落,卡车轰然撞向警车尾部,金属撕裂声震耳欲聋。警车失控翻滚,撞进一家废弃超市,货架倒塌的轰鸣中,陈默瞥见卡车车门上印着熟悉的建材厂标志——与李国强排污厂的同款!
印刷厂废墟内,赵磊抹去嘴角血迹,将u盘插入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亮起,硬盘数据开始自动上传至隐秘服务器。突然,厂房顶棚传来脚步声,陈默举起枪,瞄准声源处。铁门被踹开的瞬间,泥娃哥的身影却踉跄跌入——他浑身缠着绷带,手中紧攥着半块烧焦的硬盘残片,嘶哑着吼出:“李国强……在城南码头!他今晚要销毁所有证据!”
陈默瞳孔骤缩。泥娃哥喘着粗气,残片上的数据竟是建材厂与某市政高官的加密通讯记录:“……处理掉举报者后,排污项目审批就交给你了……”话音未落,厂房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赵磊冲向窗口,火光骤然照亮夜空——李国强的打手们手持汽油桶,将厂房团团围住。
“点火!”李国强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如毒蛇吐信,“陈警官,乖乖交出u盘,我或许留你全尸。”汽油被泼洒的滋滋声令人毛骨悚然。陈默将u盘塞进泥娃哥衣兜,压低声音:“带他去通风管道!快!”泥娃哥却死死拽住他衣袖,眼中迸出疯狂的光:“我要看着李国强,变成雪人!”
火舌舔舐墙角的瞬间,陈默突然拽过赵磊,两人合力撞开东侧锈蚀的铁门。浓烟中,李国强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宛如恶魔,他举起枪,扣动扳机的刹那——泥娃哥竟如鬼魅般从侧方扑出,用身体撞开李国强。子弹击入他胸膛,他却死死咬住李国强的脖颈,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如一朵扭曲的彼岸花。
“雪人……会记住……”泥娃哥的声音淹没在烈焰中。陈默与赵磊趁机冲向码头,身后厂房轰然坍塌,火光冲天。码头仓库内,李国强正指挥打手们焚烧成箱的账本,陈默举枪怒吼:“警察!放下武器!”然而,李国强却露出狰狞的笑,按下遥控器——仓库顶棚的钢架突然坍塌,无数集装箱如巨石倾泻而下。
生死瞬间,赵磊将陈默扑向角落。集装箱砸落的轰鸣中,陈默瞥见李国强被压在一根钢梁下,手中仍攥着半截燃烧的账本。他挣扎着掏出手机,拨通某个号码:“张书记……救我!那些数据……”通话戛然而止,钢梁彻底压碎了他的肋骨。
警笛与救护车声撕裂夜幕。陈默从废墟中爬出,浑身是血,却紧握从李国强口袋中抢出的手机。屏幕上,未发送的短信赫然写着:“若事败,灭口张振国。”他抬头望向被火光染红的天空,雪开始落下,每一片都如刀刃般锋利。
终章:深渊之下
2008年3月15日,清晨7:00
雪仍未停。陈默站在城南码头的废墟上,脚下是凝结的血冰与扭曲的钢梁。泥娃哥最后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雪人会记住……”他深吸一口气,将李国强的手机、加密u盘和那份沾血的硬盘残片,郑重装入证物袋。昨夜,他绕开被张振国渗透的警局系统,直接联系省纪委专案组,附上所有证据材料的加密邮件,已如利剑破空。
警笛声由远及近。当专案组车队抵达时,陈默注意到车牌号——来自省里,而非本市。带队的老刑警与他握手的瞬间,低声说:“张振国昨夜被控制,省纪委收到了你的材料。”陈默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雪片落在睫毛上,融化成水。
三天后,新闻发布会现场。陈默坐在后排,看着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证据:李国强建材厂排污数据、车祸现场伪造报告、张振国受贿明细……泥娃哥妹妹的举报信被放大投映,泛黄的纸页上,“请救救我们的河水”的字迹刺痛所有人的眼。镜头扫过台下,陈默看见泥娃哥的母亲——那位因污染致病而死的女人,此刻正颤抖着举起女儿的照片,台下掌声如潮。
“经调查,原副市长张振国涉嫌受贿、包庇黑恶势力、滥用职权等多项罪名,现已被依法逮捕……”发言人声音沉稳,陈默却注意到,镜头扫过前排时,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官员突然起身离席,神色慌张。他瞳孔骤缩——那人正是张振国的秘书,上周还出现在李国强的葬礼上。他悄然起身,尾随而去。
地下停车场,秘书正将行李箱塞进轿车后备箱。陈默举枪逼近:“警察!打开箱子!”箱盖掀开的瞬间,成捆的美金与加密账本赫然入目。秘书突然掏出手枪,却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被身后赶来的赵磊扑倒。搏斗中,陈默瞥见账本扉页的烫金标志——那是一家跨国矿业集团的徽记,与建材厂排污的化学成分高度吻合。
“看来,深渊比想象中更深。”陈默将账本收入证物袋,望向赵磊包扎的手臂。后者咧嘴一笑:“陈队,下次让我先上?”两人相视而笑,警笛声中,新的风暴已然酝酿。
一个月后,审判庭。张振国被押入被告席时,目光死死锁定陈默。陈默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深渊中最后一块浮冰的消融。判决书宣读时,他想起泥娃哥在火场中捏塑的“雪人”——此刻,那具扭曲的泥像被市民自发立在市中心广场,底座刻着“勿忘真相”。
建材厂旧址,污染治理工程启动。陈默站在挖掘机旁,看着工人们打捞出河道中的化学废料。赵磊递来一份报告:“陈队,泥娃哥妹妹的遗体经重新检验,发现了与李国强建材厂一致的污染物残留。”陈默点头,远处,一群孩子正在雪地上堆砌新的雪人,他们给雪人戴上红围巾,笑声清脆如铃。
夜幕降临,陈默在办公室整理跨国矿业集团的账本线索。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一封匿名邮件跃入眼帘:“陈警官,西山市的铅矿污染案,或许有兴趣?”他眯起眼,邮件末尾附着一张照片——雪山脚下,成片的雪人雕塑排列成阵,每一双眼睛,都仿佛在无声呐喊。
窗外,雪又开始落下。陈默关上台灯,深渊之下,永远有光在挣扎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