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恶毒情降(1/2)
一、醉夜启示
东北的冬夜,寒风裹着雪粒砸在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老街酒馆内,林野蜷缩在角落木桌旁,酒瓶堆成小山。他机械地往杯中倒酒,浑浊的液体溅在沾满油污的工装上,留下深色印记。
“林工,再喝下去,你这辈子就烂在这儿了。”酒馆老板老刘瞥了眼他,摇头叹气。林野嗤笑一声,仰头灌下烈酒,喉间灼烧的痛感让他短暂忘却了那些噩梦般的画面——妻子苏婉依偎在周厂长怀里的照片,父亲在工厂破产当夜心脏病发的惨状,以及自己从技术骨干沦为废物的耻辱。
门帘突然被掀开,冷风涌入。一个裹着军大衣、戴鸭舌帽的男人坐到林野对面,压低声音道:“林工,还记得厂里的锅炉改造计划吗?”林野瞳孔骤缩,这是父亲临终前念叨的项目,他猛然抬头,帽檐下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声音带着旧日熟人的沙哑。
“你是谁?”他攥紧酒杯,指节发白。
男人从大衣内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正是锅炉改造的原始设计,右下角赫然有父亲林建国的签名。“老赵让我带句话——真相在厂区的废料库里。”话音未落,人影已消失在门外。
林野的酒瞬间醒了,他踉跄起身,撞翻了桌椅。老刘拦住他:“林野,大半夜去废料库?疯了吧!”他挣脱束缚,冲进风雪中。厂区早已荒废,铁门锈迹斑斑,他翻墙而入,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动,积雪下散落着生锈的齿轮与废铁。
废料库深处,他找到了一个铁箱,撬开后,心脏几乎停跳——里面是苏婉与周厂长签署的转让协议,日期正是父亲去世前一天。协议末尾,苏婉的签名如毒蛇般蜿蜒,附着一句手写备注:“锅炉事故处理完毕,林建国已封口。”
他攥着协议的手颤抖不止,牙齿咬出血腥味。风雪呼啸声中,他忽然想起苏婉曾在他耳边低语:“林野,你不懂女人想要的安稳。”那时他正痴迷于锅炉技术,未曾察觉她眼底的冷漠。如今一切串联,她与周厂长合谋篡改设计,导致锅炉爆炸,父亲因事故责任被逼自杀,而自己则被诬陷酗酒失职,逐出工厂。
恨意如毒藤在胸腔蔓延,他嘶吼着砸向铁箱,金属撞击声在空库回荡。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明晚七点,金鼎酒店,苏婉的庆功宴。”他冷笑,回复:“我会到场。”
次日黄昏,林野将协议复印件塞进防水袋,换上尘封的西装。镜中映出他凹陷的眼窝与锐利眼神,再无半分醉态。金鼎酒店灯火辉煌,他踏入宴会厅时,苏婉正挽着周厂长接受宾客恭维。她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的不安。
“林野?”苏婉故作惊讶,声音甜腻如旧,“好久不见,听说你……”林野逼近,酒气混着寒意扑面而来:“听说你过得很好。”他指尖擦过她耳畔,低声吐出:“废料库的铁箱,该清理了。”苏婉脸色骤变,周厂长却冷笑:“醉鬼胡言,保安!”
林野早有准备,转身将防水袋抛向窗外喷泉池,同时撞向最近的摄像机,镜头碎裂。混乱中,他瞥见角落一道人影——小春,苏婉的秘书,正用手机拍摄现场。他嘴角微扬,逃离酒店。
夜色中,他拨通老赵留下的号码:“证据到手,下一步怎么做?”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笑声:“等鱼儿咬钩。记住,恶毒的情降,需用更狠的招数破。”
二、暗流涌动
林野在庆功宴上逃出酒店后,并未直接回家。他裹紧外套,在夜色中拐进一条逼仄的胡同,七拐八绕后,停在一间挂着“修锁配钥”招牌的破旧门面房前。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他敲了三下,节奏短促而特定——这是父亲生前与老友约定的暗号。门吱呀打开,露出老赵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他右眼下方有一道陈旧疤痕,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屋内堆满各类机械零件,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铁锈的气味。老赵将门反锁,转身从铁柜深处抽出一个牛皮档案袋扔给林野,动作带着东北汉子特有的粗犷:“这是厂里1998年改制前的所有财务记录,苏婉和周秃子(周厂长外号)的猫腻,全在这儿。”他啐了口痰,旱烟杆在桌上敲出沉闷的声响,“当年你爹死活不信这对狗男女能翻天,结果呢?厂子垮了,人也没了。”
林野翻开档案,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颤抖。账目明细显示,锅炉改造项目拨款被层层截留,最终流向一个海外空壳公司,而苏婉的签名赫然出现在多份转账授权书上。“她当时只是厂办秘书,哪来的权限?”他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老赵点燃一根旱烟,烟雾缭绕中,声音沙哑如砂纸:“你以为她只是勾引周秃子?这女人早就在财务科安插了人,你爹那帮老技术员,一辈子跟钢铁打交道,哪懂这些弯弯绕。锅炉爆炸后,周秃子用事故赔偿金堵了工人的嘴,苏婉则负责抹平所有账目漏洞。”他忽然压低声音,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你爹发现端倪后,他们先逼他签下‘技术失误’的认罪书,又断了他的药……心脏病发作?哼,那是谋杀。我亲眼看见周秃子的打手在你爹病房外守着,药瓶里的药片,全被换成淀粉了。”
林野攥紧档案袋,指甲几乎刺入掌心,喉咙哽咽:“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老赵别过脸,疤痕在火光下扭曲:“你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别让林野蹚这浑水,他还有日子过’。可我看着你爹咽气,又看着你被那对狗男女踩在脚下……我这把老骨头,总得做点什么。”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老赵突然警觉地扑向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有辆黑色桑塔纳在胡同口徘徊半小时了,车牌号是苏婉那贱人的。”他转身从工具箱底摸出一把老式扳手,扳手柄上缠着胶布,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编号——正是林野父亲生前常用的工具,“证据比命重要,走下水道。”
两人从后门溜出,钻入腥臭潮湿的下水道。林野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头顶污水管道偶尔滴落水珠,寒意刺骨。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时的模样——枯瘦的手攥着他的衣领,气若游丝地念叨:“锅炉……图纸……别信他们……”如今,真相的轮廓终于清晰,却如毒刺般扎入心脏。老赵在前头举着手电,光束扫过管壁,投下一道摇晃的影子,他忽然道:“林野,你打算怎么干?报警?还是……”声音在管道里回荡,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次日清晨,林野在公共澡堂冲洗掉一身污泥后,直奔市档案馆。凭借记忆中的线索,他成功找到被“封存”的锅炉爆炸调查报告。档案室内霉味刺鼻,纸页翻动时发出沙沙声,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他逐页翻查,终于在某份附录中发现关键证据:爆炸当日的值班表上,苏婉的名字被涂改过,原始记录显示她本应在现场,而非事后声称的“外出采购”。他指尖抚过被篡改的痕迹,突然注意到涂改液边缘有一处微小的墨渍,像是钢笔不慎滴落的——这或许能成为笔迹鉴定的突破口。
“篡改痕迹这么明显,当年调查组居然没发现?”他喃喃自语。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然合上档案,转身却见小春正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她迅速将一张纸条塞进他手中,压低声音道:“苏婉让我销毁所有98年的值班记录,但备份在厂资料室的防火柜里,密码是周厂长生日。”说完便匆匆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远,却在转角处踉跄了一下,林野瞥见她的裙摆下露出一片淤青——那是被人粗暴拉扯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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