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老尸-新衣(2/2)
“外乡人,你惹怒了老尸!烧了她,祭品就能平息怨灵!”领头的老者嘶吼,锄头砸向林夏。千钧一发之际,李秀兰的怨灵从槐树暴起,黑雾席卷村民,嫁衣碎片如刀片飞舞,人群瞬间溃散。
林夏趁机掘开槐树根系,腐土下露出铁盒,内藏地契与一封血书:“陈家夺我地,杀我身,我怨不灭,必索陈家血脉!——李秀兰绝笔。”血书末尾,竟绘着陈氏祠堂的暗门图案,与林夏所见分毫不差。
暴雨倾盆,林夏攥紧证据,望向祠堂方向。火光冲天中,陈叔的惨叫声渐弱,怨灵的嘶嚎却愈发凄厉。她明白,这场尘封三十年的血债,终将在今夜以怨灵的复仇与真相的烈焰,撕开青石村最后的伪善。
四、怨灵索命
陈叔的惨死如巨石投入青石村死水,怨灵的黑雾裹挟着嫁衣残片在村巷肆虐。林夏攥着匿名信新线索——“月圆之夜,骸骨归位,血契焚之”,在村民的嘶吼与咒骂声中踉跄逃窜。暴雨冲刷着泥地,却洗不尽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腐臭,每一滴雨都像怨灵的泪,渗入土地,催生新的恐惧。
村东槐树已沦为炼狱。李秀兰的骸骨被村民掘出时,白骨竟渗出暗红黏液,缠绕着陈叔生前佩戴的玉佩。骸骨周围,七具村民尸体呈环状排列,脖颈皆被绣纹牡丹的绸缎绞杀,双目凸出,仿佛在死前目睹了极怖的幻象。老妇人王阿婆跪在骸骨前,颤抖着念诵:“秀兰啊,陈家血债已偿,求你安息……”
然而,怨灵并未停歇。祠堂方向传来孩童凄厉的哭嚎,林夏循声奔去,却见陈叔的独子小陈被黑雾困在祠堂横梁下,怨灵化形的李秀兰婆婆悬于半空,旗袍滴落的脓血正腐蚀其脸颊。
“陈家血脉未尽……债,怎能清?”怨灵嘶哑的声音如刀刃刮过耳膜,嫁衣残片如活蛇缠向小陈脖颈。林夏本能举起相机,闪光灯爆亮的刹那,怨灵猛地转头,白骨眼眶迸出幽蓝磷火,直扑林夏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阿婆突然掷出符咒,黄纸燃起青焰,逼退怨灵。“快!月圆将至,骸骨需归原冢,血契焚于尸身!”她嘶声吼道,揭开了身份——李秀兰的远房表姐,三十年前因惧怕陈家权势,被迫隐瞒真相。
村民的围攻却再度逼近。他们癫狂举着锄头,咒骂林夏为“灾星”,认定她引来了老尸。火光映出众人扭曲的面容,林夏与王阿婆护着骸骨,退至村西悬崖。暴雨中,悬崖裂缝渗出暗红,仿佛大地伤口——正是李秀兰当年“坠崖”之处。
匿名信突然弹出最后一条讯息:“地契为钥,血书为祭,心诚则灵。”林夏与王阿婆将骸骨置于崖缝,地契与血书焚于骨上。火焰腾起时,怨灵凄嚎震天,黑雾中浮现出李秀兰生前的幻影:她手持缝纫机针,绝望抵抗陈老汉的暴行,衣襟溅血,眼眸燃着不屈的恨意。
“我以怨为誓,陈家罪不可赦……”幻影渐散,骸骨突然迸裂,化为无数磷火逆风而上,直扑祠堂方向。祠堂轰然崩塌,梁柱溅出陈年血渍,陈叔的残躯在废墟中显形——他竟被怨灵以绸缎裹成“人蛹”,绣纹牡丹深深嵌进皮肉,如活虫啃噬。
村民的围攻戛然而止,众人目睹祠堂废墟中怨灵消散的最后一刻:李秀兰的虚影身着完整嫁衣,嘴角勾起凄怆的笑,化为星点磷火,消逝于月圆夜空。
暴雨停歇,青石村陷入死寂。林夏瘫坐泥地,相机记录下最后的画面:王阿婆拾起地契残片,低声呢喃:“秀兰,你终于自由了……”而匿名信的发送者,始终未现身。
月光照亮村尾旧衣店,缝纫机锈迹斑斑,再无怨灵徘徊。但林夏深知,有些诅咒虽消,恨的烙印已刻入土地——陈家祠堂废墟下,仍渗着未干的血,如怨灵的余毒,蛰伏于青石村的每一道裂缝。
五、衣归故人
晨光初绽,青石村的雾气如褪色的旧绸,缓缓散去。林夏站在旧衣店斑驳的木门前,掌心攥着那枚从骸骨旁拾得的缝纫机针——针尖仍残留着暗红锈迹,仿佛凝固了三十年的怨与恨。门扉“吱呀”推开,缝纫机的金属光泽竟焕然一新,针线盒里整齐排列着各色丝线,恍若从未蒙尘。
王阿婆坐在机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中正缝制一件素色旗袍。她抬眼望向林夏,皱纹里藏着释然与未言的苦涩:“秀兰的手艺,不能断了根。这店,我来守着。”
村巷渐有人声。村民对旧衣店仍避如蛇蝎,却无人再敢阻拦王阿婆开业。她每日清晨焚香,香炉置于李秀兰的遗照前——照片是林夏从档案室抢救出的,年轻时的裁缝姑娘眉眼温婉,全无怨灵时的狰狞。
匿名信的谜团终在某个雨夜揭晓。林夏整理李秀兰遗物时,发现一册泛黄日记,末页夹着张字条:“真相需光,怨需归土。阿婆代笔,魂引路。”——字迹与王阿婆如出一辙。原来,她暗中观察林夏,借“匿名信”推她揭开尘封档案,既为赎罪,亦为助李秀兰解脱。
然,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某夜,林夏留宿旧衣店,忽闻缝纫机自行运转的声响。她推门查看,只见空无一人的机架上,针线正自行绣出一朵血牡丹,花瓣边缘渗出黏液,滴落在地腐蚀出焦痕。王阿婆闻声赶来,符咒镇住异象,却叹息:“怨灵虽散,执念未净。秀兰的手艺里……藏着她的魂。”
村民的恐惧亦如阴翳。村西悬崖裂缝仍渗血,陈家祠堂废墟每逢雷雨便传出婴啼般的呜咽。有孩童称,见过李秀兰的虚影在崖边徘徊,旗袍完好如初,绣纹牡丹却不再噬人,只静静凝望村口方向。
月余后,林夏离村前夕,王阿婆赠她一件新衣——素白旗袍,领口绣着极细的一缕牡丹,花瓣边缘缀着金线。她抚过绣纹,指尖竟传来细微刺痛,如被怨灵轻吻。
“此衣护身,亦作念想。”王阿婆将缝纫机针纳入衣袋,“秀兰的魂,终需故人带她归路。”
林夏踏上归途,回望青石村。晨雾中,旧衣店招牌在风中轻晃,缝纫机声隐隐传来,似哀歌,似絮语。她忽觉衣袋针尖发烫,仿佛怨灵将三十年的恨与憾,凝为一线,缝入了她的命运。
村口老槐树抽了新芽,树下残碑字迹被雨水冲淡。而青石村深处,某处未被发掘的暗穴里,一匣封存的绸缎碎片悄然蠕动,绣纹牡丹的黏液正渗入土壤,蛰伏如未死的根。
六、余音未散
林夏归城月余,缝纫机针在抽屉深处渗出暗红锈迹,如怨灵的泪。深夜,她忽闻机械运转的声响,循声推开卧室门——空荡房内,缝纫机竟自行运转,针线在素白旗袍上绣出血牡丹,花瓣边缘渗出黏液,滴落在地腐蚀出焦痕。镜中倒影里,李秀兰的虚影倚在她肩头,旗袍绣纹与林夏衣上的牡丹交叠,如共生藤蔓。
“执念未了……衣,需归故人。”虚影低语如絮,林夏猛然惊醒,冷汗浸透衣襟。针尖灼烫,她意识到,李秀兰的怨灵并非消散,而是附于针上,寻觅“未完成的归途”。
青石村亦暗流涌动。旧衣店生意渐复,王阿婆却发觉,每位顾客取衣后皆噩梦缠身——梦中李秀兰立于雾中,持针缝制嫁衣,绣纹牡丹绽于他们脖颈,如诅咒烙印。更诡谲的是,村西悬崖裂缝渗血愈烈,某夜竟涌出绣满符咒的绸缎碎片,村民恐慌再起,谣传“老尸衣未归土,怨灵欲重生”。
与此同时,一神秘收藏家潜入青石村。他手持陈年档案,声称李秀兰的“诅咒嫁衣”乃稀世邪物,愿重金购得旧衣店遗物。王阿婆断然拒之,然对方阴笑:“陈家血债未尽,怨灵岂会安息?您守的,不过是未死的根。”
缝纫机针突在林夏掌心迸裂,碎片迸出幽蓝磷火,映出李秀兰生前的幻影:她跪于血泊,缝纫机旁堆满绣纹牡丹的绸缎——原是陈老汉逼她缝制“咒衣”,以嫁衣为媒,将怨灵永困青石村。血书残页浮现:“衣归故人,魂方得渡。否则……咒衣重生,怨噬血脉。”
林夏与王阿婆重逢于旧衣店,窗外暴雨如注。王阿婆颤抖掀开暗柜,取出李秀兰的“未完成的嫁衣”——衣襟绣纹竟与悬崖渗出的绸缎碎片相连,黏液如活虫蠕动。二人恍然:怨灵消散时,咒衣未彻底焚毁,残魂附于针上,引她们寻“衣归故人”的真义。
“需将咒衣与骸骨同焚,以陈家血脉祭之。”王阿婆咬牙道,目光投向村中陈家唯一后人——陈叔的侄子,因惧诅咒逃离多年,今却被收藏家胁迫回村。
暴雨夜,三人携咒衣赴悬崖。陈家后人泣血跪于裂缝前,咒衣焚时,李秀兰的虚影终现真容——她不再是狰狞怨灵,而是垂泪的裁缝姑娘,手中针线绣出牡丹,却不再噬人,只轻抚陈家后人脖颈,如赦罪。磷火冲天,骸骨与咒衣同化灰烬,悬崖渗血止息。
然,旧衣店缝纫机突自行运转,绣出一缕金线牡丹,花瓣缀着林夏衣上的血纹。王阿婆长叹:“秀兰的魂,终是归了故人。但怨的根……在人心,在衣,在未尽的恨。”
晨光中,旧衣店招牌轻晃。收藏家踉跄逃出村,脖颈绣纹牡丹渐腐,如被诅咒缠身。而林夏衣袋的缝纫机针碎片,已凝为琥珀,封存着三十年的怨与憾,亦如李秀兰留给世间的,最后一缕絮语。
青石村槐树新芽繁茂,树下残碑被藤蔓覆没。但村中孩童仍传,夜深时能闻旧衣店缝纫机声,如哀歌,如絮语,如未死的衣,在等待下一个归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