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舌战群儒，暗藏机锋（2/2）

这一问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机锋。若是回答不当，轻则被斥为狂妄，重则可能被扣上觊觎权位、妄议朝政的罪名。殿中众人皆屏住呼吸，看向张文长，想看看他如何应对这棘手的问题。

张文长神色不变，依旧从容，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坚定：“学生资质愚钝，不敢妄揣储君与皇子之位的权责艰险。然圣贤之道如明灯，指引世人前行方向。《中庸》有云：‘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无论身处何种境遇，位居何种职位，皆当谨记自己的本分，恪守圣贤教诲。若为臣，则当尽忠职守，直言进谏，不为私利所惑，不为强权所屈；若为子，则当竭诚尽孝，体恤君父之忧，侍奉左右，不离不弃。总而言之，断不可因权位之高而忘却初心之本，因私欲之盛而背离道义之途。唯有坚守忠孝，恪守本分，方能行稳致远，不负君父所托，不负苍生所望。”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既明确表达了自己坚守忠孝、恪守本分的立场，又巧妙地避开了假设性问题的陷阱，既不狂妄自大，也不怯懦回避，尽显沉稳老练。殿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不少士子看向张文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

整场辩论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期间张文长又发言数次。每当其他士子争论不休、言辞过激之时，他总能适时开口，引经据典，以儒家义理为依据，客观理性地分析问题。谈及废太子的优柔寡断，他引用 “见义不为，无勇也”，强调储君当有决断之力；论及晋王的野心膨胀，他引用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警示世人不可被私欲冲昏头脑。每次发言都言之有物，立场坚定地站在批判废太子、晋王，维护忠孝纲常的 “正确” 一边，却又比其他激进的士子多了几分理性与客观。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被他的言论折服，赞同之声此起彼伏，连一直神色淡然的袁克明也频频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二楼的雅间内，珠帘半卷，隔绝了楼下的喧嚣，却挡不住清晰的话语声。刘知远身着锦袍，端坐于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听着楼下张文长的发言，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微微点头，转头对身旁的刘广烈低声道：“三哥，你看此人如何？言论中正平和，思虑周全缜密，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既明辨是非，又懂得进退之道，确是难得的人才。”

刘广烈眉头微蹙，目光透过窗棂看向楼下那个从容不迫的青衫身影，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他沉吟片刻，缓缓道：“话是不错，道理说得通透，应对也颇为得体，挑不出什么明显的错处。但总觉得…… 太过圆滑了些。” 他顿了顿，补充道，“方才众人皆激愤之时，他独能保持冷静，看似理性，却也少了几分赤诚。这般滴水不漏，未免显得有些刻意，仿佛早已将一切算计妥当，句句都踩在‘正确’的点子上，却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帘后，南宫夏春身着素雅长裙，静静伫立。她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心中那丝莫名的不安始终未曾散去。张文长的每一句话都无懈可击，立场正确，言辞得体，符合所有儒家正统学者的标准，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那种过于完美的从容，过于精准的言辞，让她隐隐感到一丝刻意与疏离，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恪守教条的躯壳，而非有血有肉、有真情实感的士人。可具体哪里不妥，她又无从指摘，只能将这份不安压在心底，继续静静听着楼下的辩论声。

楼下，张文长的发言仍在继续，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从容，如春风化雨般滋润着众人的心田，赢得了一片赞誉。而二楼雅间内，三人各怀心思，目光皆聚焦于那个青衫身影，对他的评判各不相同，却都不约而同地将此人记在了心上。文华殿内的辩论渐渐接近尾声，可关于张文长的议论与揣测，才刚刚开始。忠孝纲常的大旗之下，人心的深不可测，远比言辞的对错更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