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通知书（2/2）

看到那两个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借贷？他难道是来借钱的？

我躲在街角的阴影里，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担忧，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冲进去阻止他，可我又害怕，害怕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沈野从那家店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紧地皱着，手里攥着一个厚厚的信封，看起来沉甸甸的。

看到那个信封，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真的借钱了，而且看这家店的样子，绝对不是什么正规的借贷公司，很可能是那种利息高得吓人的高利贷。

“沈野哥哥，不要！”我忍不住想冲出去，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为了我的学费，才会选择走这条路。如果我冲出去阻止他，我的学费就没有着落，我就不能去重点高中读书，我就会辜负他的期望。

可如果我不阻止他，他就会背上沉重的债务，利息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们好不容易才稍微好转的生活，又会陷入更深的泥潭。

我站在街角，看着沈野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像被撕裂一样疼。我想喊住他，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沈野就不会这么辛苦，就不会为了凑学费而选择借高利贷。都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看着沈野每天依旧早出晚归，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强烈。我想问问他借钱的事情，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他躲闪的眼神和温柔的笑容堵了回去。

他告诉我，学费已经凑齐了，让我安心准备开学的东西，不要想太多。他给我买了新的书包和文具，还带我去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说开学要穿得干净整齐。

看着他为我做的一切，我心里的愧疚和心疼越来越深。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他未来的辛苦和债务换来的。

开学前一天，我放学回家，路过一条偏僻的巷子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和打斗声。其中一个声音，很像沈野的声音。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巷子。

巷子很深，光线昏暗，两旁堆满了杂物，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巷子中间，围站着几个身材高大、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们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而那个被打的人，正是沈野！

“小子，借钱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现在到期了，钱呢？”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一脚踹在沈野的肚子上，恶狠狠地说。

沈野蜷缩在地上，双手护着头，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嘴角渗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新的伤口和淤青。

“我……我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钱还上。”沈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几天时间？我们已经给过你时间了！”另一个壮汉蹲下身，一把揪住沈野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上撞，“今天要么还钱，要么就卸你一条胳膊，你自己选！”

“不要！”我再也忍不住，尖叫着冲了过去，扑到沈野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你们别打了！别打他了！”

那些壮汉被我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我。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滚开！这里没你的事！”光头壮汉不耐烦地说，伸手就要推我。

“不准你们打他！”我紧紧地护着沈野，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他欠你们的钱，我会还！你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把钱还上的！”

“你？”光头壮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说着，就要动手打我。

“别碰她！”沈野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我，挡在我身前。他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身体因为疼痛而摇摇欲坠，可眼神却依旧坚定而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狼，“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碰她！”

“冲你来就冲你来！”光头壮汉冷哼一声，挥起拳头就朝着沈野的脸上打去。

“不要！”我尖叫着，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沈野的脸上，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嘴角的血更多了，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

看着沈野被打得遍体鳞伤，看着他为了保护我而苦苦支撑，我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我知道，我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攒的零花钱。这些年，沈野给我的零花钱，还有我平时捡废品卖的钱，我都小心翼翼地存了起来，藏在床底下的一个铁盒子里，一共攒了三百多块钱。

这三百多块钱，对于三千块钱的债务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可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铁盒子，打开，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了出来，有纸币，有硬币，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我捡起这些钱，跑到光头壮汉面前，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大哥，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我把手里的钱递过去，声音哽咽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这是我所有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我全部的积蓄了。求求你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把剩下的钱还上的。求求你们了！”

我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光头壮汉，眼里充满了哀求。

光头壮汉看着我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大概没想到，我会为了沈野，不惜下跪求情。

沈野看到我跪在地上，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震惊和心疼的表情。“晚晚，你快起来！”他挣扎着想要扶我，却被旁边的壮汉一把按住，“你别这样，快起来！”

“沈野哥哥，我不起来。”我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只要他们放过你，我跪多久都愿意。”

光头壮汉沉默了几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野，最终还是接过了我手里的钱，数了数，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才三百多块钱？这点钱够干什么的？”

“大哥，我知道这点钱不够，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更多的了。”我哽咽着说，“求求你们，再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们一定把剩下的钱还上。如果还不上，你们要打要罚，都冲我来，不要找沈野哥哥的麻烦。”

光头壮汉和其他几个壮汉对视了一眼，低声商量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好，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如果还不上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沈野一眼，带着其他几个壮汉，骂骂咧咧地走了。

巷子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和沈野两个人。

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沈野也踉跄着走到我身边，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把我扶起来。

“傻丫头，谁让你下跪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自责，“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不值得。”

“值得。”我摇摇头，看着他遍体鳞伤的样子，眼泪掉得更凶了，“只要能让你平安，我做什么都值得。沈野哥哥，你疼不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要上学，你就不会借高利贷，就不会被他们打成这样。”

“跟你没关系。”沈野伸出手，轻轻擦了擦我的眼泪，他的指尖很粗糙，还沾着血迹，却带着温暖的温度，“是我没用，没能早点凑齐学费，让你受委屈了。”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却因为身上的伤口而微微颤抖着。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汗水味，混合在一起，却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我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野哥哥，以后不要再借高利贷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我不上重点高中，去普通的高中也一样，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不行。”沈野打断我，语气坚定，“重点高中的教学质量好，对你的未来有好处，你必须去。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可是……”

“没有可是。”沈野捧起我的脸，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我说过，我会养你，会让你过上好日子。这点困难，不算什么。”

那天的风很大，吹得巷子两旁的杂物沙沙作响。沈野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能感觉到他强忍着的疼痛，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深情和担当。

他的怀抱很温暖，却也很沉重，承载着我们的未来，承载着他对我的爱和责任。我紧紧地抱着他，心里充满了感动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