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依偎（2/2）

“走？去哪里？”我愣住了，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去一个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地方。”母亲避开我的目光，低声说，“那个男人……他能帮我还清债务，还能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

“那我呢？”我看着她，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母亲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眼泪也掉了下来。“晚晚，对不起，”她哽咽着说，“妈妈也没办法……那笔债务太沉重了，我实在是扛不下去了。那个男人说了，他只能带我一个人走……”

“那沈野哥哥呢？”我指着站在院子里的沈野，声音带着哭腔，“你也要把他一起留下吗？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们不管？”

“他不是我的孩子！”母亲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烦躁和冷漠，“他是沈建军的野种，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管了他这么久，仁至义尽了！”

“野种”这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心里，也扎进了沈野的心里。我看到沈野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耸动着。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个家里，沈野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是在我被欺负时保护我，在我害怕时安慰我的人。母亲怎么能这么绝情？

“妈，你不能走！”我抓住母亲的胳膊，苦苦哀求，“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们可以一起还债，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们！”

母亲用力甩开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决绝：“晚晚，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塞进我的手里，“这是妈妈最后的一点钱，你拿着，省着点花。以后……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拎起行李箱，转身就往巷口走去。那个男人还在那里等着她，看到她走过去，立刻露出了笑容，伸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妈！”我朝着她的背影大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别走！妈！”

母亲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和那个男人一起，消失在了巷口的拐角处。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沈野两个人。

我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那几张纸币，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风吹过院子，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我们哭泣。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无助淹没了我。父亲走了，现在母亲也走了，她为了自己的安稳，抛弃了我，抛弃了沈野，把我们留在这个充满债务和危险的地方，独自面对这一切。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粗糙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抬起头，看到沈野站在我面前，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也哭过，只是他不想让我看到。

“别哭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哽咽。

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哭得更伤心了。“沈野哥哥，妈妈走了，她不要我们了……”

沈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动物。“没事的，”他说，“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让我混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一些。我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还有他，还有沈野。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他也不会丢下我。

哭够了，我渐渐止住了眼泪。沈野扶着我站起来，我们一起走进了空荡荡的房子。

房子里真的很空，母亲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沈建军也卷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只剩下一些破旧的家具和散落的杂物。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冷清。

我们坐在冰冷的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寂静，让人喘不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野突然站起身，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我面前。

那是半块面包，已经干硬了，边缘有些发黑，显然是放了很久的。

“吃吧。”他说，声音很轻。

我看着他手里的半块面包，又看了看他。我知道，这大概是他藏起来的最后一点食物了。在这个家里，他总是把好的东西留给我，自己却吃最差的。

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摇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我不饿。”沈野把面包塞进我的手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你正在长身体，必须吃东西。”

我拿着那半块干硬的面包，感觉它有千斤重。我咬了一口，面包的味道很干涩，难以下咽，可我还是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因为我知道，这是沈野对我的一片心意，我不能辜负他。

“以后……我养你。”

就在我小口吃着面包的时候，沈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他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嘴角还有之前被沈建军打伤留下的疤痕，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勇气和担当。

那一刻，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悲伤。

他才十五岁，比我大不了几岁，却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要保护我，要偿还那笔巨额债务。他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却因为家庭的变故，被迫一夜长大。

“沈野哥哥……”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野看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淡，却像一束微光，照亮了这个灰暗的房间，也照亮了我们迷茫的未来。“别怕，”他说，“有我在，我会努力赚钱，还清债务，让你好好读书，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用力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却是感动的泪。

我知道，未来的路会很难走，我们会遇到很多困难和危险，那笔巨额债务像一座大山，压在我们的身上，让我们喘不过气。可我不再害怕，不再无助。

因为我身边有沈野，有这个愿意为我遮风挡雨，愿意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所有重担的男孩。

我们就像两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野草，虽然伤痕累累，却依然顽强地生长着。我们失去了家庭，失去了父母的关爱，却收获了彼此的陪伴和依赖。

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半块面包，又看了看身边的沈野。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像是黑夜中的星辰，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林晚，从今天起，你不能再软弱，不能再哭泣。你要坚强起来，要和沈野哥哥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和挑战。你们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一起熬过这段最黑暗的时光。

房子依旧空荡荡的，债务依旧沉重，未来依旧迷茫。可我不再感到孤单，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沈野都会陪着我，我们会一起面对这一切。

我咬了一口干硬的面包，慢慢咀嚼着。虽然味道苦涩，可我却从中尝到了一丝甜意。那是希望的味道，是陪伴的味道，是我们在泥泞中相互扶持，共同生长的味道。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