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成为唐人 人上人!(2/2)
他们用‘忠义’捆住你们的手脚,用‘规矩’堵住你们的嘴巴,却连一碗热饭!一个安身之所都给不了!”
这番话直戳肺管,许多武士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场中弥漫开一股悲愤压抑的气息。
冈田铁之助面露戚色,显然深有感触。
“看看新选组!” 郑宗明声音拔高,充满不屑。
“他们是谁?不过是幕府圈养的又一群狗!用几文钱,一点残羹冷炙,就让他们调转刀口,对着昔日的同胞狂吠!
他们维护的是谁的治安?是那些老爷们的!不是你们的!你们在他们的眼里,和路边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甚至不如!因为野狗还能自己找食,而你们,连找食的路都可能被他们打断!”
愤怒的嗡嗡声开始响起。
“但是!” 郑宗明骤然爆喝,高举双手如同惊雷压下所有杂音。
“今天,我田川七左卫门,不是来和你们一起抱怨的!抱怨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我今天来,是给你们带一条路!一条能用手中刀剑斩出的未来路!”
接着他挥手,指向那些打开的武器箱,沉重道:“这些刀枪,它们曾经属于战败者,属于被遗忘的人。
但现在我赋予它们新的意义——它们是你们改变命运的钥匙!”
紧接着一名家丁,将一小袋银圆哗啦啦倒在木箱盖上,那雪亮的色泽和精美的龙纹,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唐天兵,远征西南不毛之地,需要先锋需要利刃!需要像你们这样一无所有,所以敢拼敢杀,渴望用战功换一切的真正武士!”
他的语速加快充满蛊惑性,“听清楚:现在立刻报名入选者,发安家费五块大唐龙洋!响当当的龙洋!够你们家里人一年吃饱穿暖,抬头做人!”
“每月,饷银一块龙洋!按时发放雷打不动!大唐朝廷的信用,比富士山还稳!”
最后他俯身向前,声音充满诱惑,如同魔鬼在耳边低语:“西南那些土司寨子,经营了几代、十几代!里面堆满了抢来的金银、珠宝、象牙、香料!
规矩很简单——攻破寨子,抢到的东西,一半归你们自己!
想想看,只要打下一座寨子,你这辈子,你的子子孙孙,可能都不用再为钱发愁!那是多少龙洋?几十块?几百块?还是几箱?”
粗重的呼吸声连成一片,许多人的眼睛已经红了,那是被贪婪和渴望烧红的。
郑宗明直起身,声音变得宏大充满使命感,仿佛在宣布神谕:“可钱财,终是身外之物!我今天给诸君带来的,是比金银,更珍贵千万倍的东西——一个崭新的身份,重新做‘人’的资格!”
他停顿片刻,望向每一张渴望的脸:“大唐皇帝陛下,胸怀四海,金口玉言:此战立下功勋者,不论出身,不究过往,按功行赏,最高可赐予——大唐户籍!”
“轰!” 尽管有所预期,但当这句话被如此郑重其事地喊出时,人群依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
“大人!真的是大…大唐户籍?”有人颤抖着重复。
“没错!白纸黑字,朝廷明令!” 郑宗明声嘶力竭。
“从此,你不再是浪人,不再是倭人!你是大唐的军士,是大唐的子民!你的名字将写在大唐的兵册户帖上!
你的妻子儿女,可以受唐律庇护,可以进唐人的学堂!你自己可以昂首挺胸,自由出入任何一座唐人町,享受那里的一切!
那些玻璃窗后的光亮,那些光滑如镜的大道,那些你们只能远远看着,想象着的美酒佳肴,都将成为你们生活的一部分!”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刀,指向天空,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告诉我!你们是想一辈子当野狗,还是想抓住这次机会,成为人上人?!”
“人上人!!!” 冈田铁之助第一个反应过来,振臂狂呼。
“人上人!人上人!!!” 瞬间,从几十、上百个喉咙里,迸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浪震天动地。
武士们挥舞着拳头,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湿润。
大唐户籍!那是脱离这烂泥国家的唯一阶梯,是通往“高天原”的通行证!
为了这个,他们愿意去任何地方,杀任何人!
“名额只有五百!只要最悍勇的五百人!” 郑宗明趁热打铁,继续鼓动。
“武器就在这里,选拔现在开始!用你们的本事,来拿走安家费,拿走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报名!我从小练剑!”
“我会用火枪!让我去!”
“为了大唐!为了龙洋!为了户籍!”
人群彻底疯狂了,如潮水般涌向登记点,抢夺摆放武器的木箱,场面几乎失控,冈田铁之助竭力维持着秩序,脸上兴奋得放光。
不远处废弃的町屋屋顶上,庞青云和张仙芝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静静俯瞰着下方狂热的场景。
屋顶的瓦片残破,积着厚厚的灰,几丛野草在风中摇曳。
庞青云双手抱胸,看着那些争先恐后吗,几乎要为登记名额厮打起来的浪人,眼中满是厌恶。
“看看,喂一把掺了蜜糖的秕谷,就能让这群饿疯了的野犬互相撕咬,争相把脖子往项圈里套。
当年明廷竟会为此等货色头疼,以致有‘倭患’?呵,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 他轻轻摇头,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鄙夷。
“如今看来,不过是些记吃不记打,有奶便是娘的豕犬罢了,稍加驯诱,便可驱之赴死,还能省下我大唐儿郎的性命。”
他瞥向那些锈迹斑斑的武器,和雪亮的银圆,仿佛在检阅一批即将送入屠宰场的牲口。
“五百头……或许不够填西南的山沟,但这等货色要多少有多少,用他们的血成就我靖安军的战功,无比划算。”他声音低沉,对身旁的张仙芝说,目光却未从下方挪开。
张仙芝捻着长须,深以为然道:“庞将军话虽糙,理却不糙。前明积弱,君臣昏聩,纲纪废弛,方令疥癣之疾酿成心腹之患。
岂是倭寇真强?乃明庭自腐尔。”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更遥远的西方,那是紫禁城的方向,语气里带上了发自肺腑的恭敬:“反观我朝,陛下圣明烛照,深谋远虑。
昔日江户一战摧其锋,条约缚其手足,今日复能化其残余之力为我所用。
此乃‘以夷制夷’之上策,更是‘驱虎吞狼’之妙棋,将这些祸乱之根引向他处,既清靖了东海之滨,又充实了西南边陲的锋刃,一石二鸟。”
他微微侧身,对着庞青云拱手虚礼:“陛下不仅看得透,这些倭人的根底——贪婪、短视、凶蛮易驯,更深知人性之欲可驱策万民。
许以虚名,饵以实利,便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赴汤蹈火,这份洞察与手腕,非旷代英主不能为。
你我在此行事,不过是秉承圣意,将这盘棋下得更精妙些罢了。”
庞青云闻言,脸上的讥诮稍敛,显出几分凝重点了点头。
张仙芝的话,将眼前这肮脏血腥的招募,拔高到了庙堂筹略的层面,让他那股纯粹的功利心,也染上了一点参与宏大叙事的自觉。
下方,混乱还在继续,甚至有人为了先后顺序推搡起来,场面越发不堪。
庞青云最后看了一眼,那沸腾的“牲口市”,转身:“走吧,张大人,戏已开场,接下来,该看看郑奉行如何把这群‘豕犬’装上船了。”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透过眼前的喧嚣,看到了数日前,金陵大教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