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负隅顽抗,夷三族!(1/2)
湖广,岳阳,大西军营地。
与武昌左良玉首鼠两端的不同,秦王劝降文书送达至张献忠军中时,便引来一片肃杀之气。
大西军虽经此前数战有所损耗,但骨干犹存,正借湘北鱼米之乡休整补充,伺机北进或西图。
放眼望去,整个南方——从两广起家,席卷云贵,平定闽浙,克复南京,收服江南——已尽数悬挂秦王的旗帜。
他李嗣炎是实打实地打下的这八省江山,绝非侥幸,秦王的兵锋已抵近湖广,岳阳犹如狂涛中的孤岛。
然而,军中却笼罩着更为屈辱的阴影——张献忠义子李定国不仅被俘,竟已效忠于那李嗣炎,正在为其操练新军!
此事如刻骨毒刺让张献忠颜面尽失,更是对秦王政权充满恩怨式的暴怒。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
张献忠大马金刀地踞坐于虎皮交椅上,面色阴沉地听着文书郎官,颤声读罢那封来自金陵的劝降书。
当听到“秦王监国”、“总摄南方八省军政”等字眼时,他嘴角肌肉抽搐,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格老子的!”张献忠猛地一拍案几,巨响震得帐内众人心头一跳。
“啥子秦王?啥子总摄八省?龟儿子的!不过是趁着乱世捡便宜的暴发户!那朱家的软蛋太子甘心给他当垫脚石,老子八大王可不认这壶酒钱!”
“定国……定国娃子肯定是被他使了妖法蒙了心!”他虬髯贲张,声音竟有种难言的挫败感。
“想让老子八大王也跪下去给他当狗?做梦!老子宁可战死,也绝不学那没卵蛋的朱家小子!”
帐下诸将肃然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四面合围的窒息感。
义子孙可望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父王息怒,那李嗣炎非比寻常,其势已成。
据探报,其军制严整,粮饷充足,南方八省已为其提供稳固根基。
其遣使前来,劝降是假,下最后通牒、迫我死战恐为真,定国兄弟……之事,更证明其有蛊惑人心之手段。”
然而他的分析冷静却有些悲观,“我军困守此地,外无援兵,内有饥馑之忧,实已陷入绝地,与之硬抗,无异以卵击石。”
刘文秀面色沉痛,接口道:“大哥所言虽不中听却是实情,那秦王兵马皆是百战之锐,非左良玉之流可比。
其势之大,已非一城一地之争,然我大西豪杰,岂能不战而降?
孩儿以为,当断然回绝,示我死战之志,同时即刻筹划退路!或可西入蜀中借险而守,或可另觅他途,绝不可困守于此,坐待其大军合围!”
张献忠听着义子们不抱希望的言语,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形势比人强?
但让他向那个抓了他爱将、夺他地盘的李嗣炎低头,比杀了他还难受。
想到这些,张献忠猛地站起身,状若疯虎,咆哮道:“好!都不投降!老子就知道养的娃儿有种!
回复?这就回复他!”他猛地抽出腰刀,一刀将面前案角劈断。
“去!把这破信给老子烧了!再把那信使的耳朵割下来,让他带回去给李嗣炎!告诉他,老子在岳阳等他来战!看他有没有种亲自来取老子的头!”
帐中亲兵轰然应诺,当即上前拖起那名面如死灰的秦王信使,便要执行这残酷的刑罚。
诸将无人敢在此刻,忤逆暴怒的张献忠。
然而,就在信使即将被拖出大帐之际,孙可望却暗中向自己的心腹侍卫,使了个眼色。
是夜,军营僻静一角,一座不起眼的军械帐篷内,油灯如豆,光影摇曳。
那本该被割耳驱逐的信使,此刻竟完好无损地坐于其中,虽面色苍白..衣衫染尘,但眉宇间却有一股难以折损的刚毅之气。
他正是新任礼部行人司行人,正七品出使官员——阎应元。
阎应元本是江阴县一介典吏,微末小吏,于崇祯朝蹉跎岁月。
然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尤亟需实干之才。
他因昔日于江阴,展现出的忠勇干练被破格擢升,从不入流,一跃而至正七品京官。
此番主动请缨,出使这龙潭虎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不负秦王所托。
帐帘被悄然掀开,一道身影闪入,挡住了帐外渗入的微弱月光。
阎应元警惕地抬头,看清来人竟是白日,在帐中慷慨陈词的孙可望。
此刻他态度客气极了,与白日那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阎先生受惊了。”孙可望拱手以示歉意。
阎应元并未放松警惕,只是拱手回礼:“孙将军夤夜至此,不知有何见教?要杀要剐,阎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孙可望摆了摆手:“先生误会了,父王性情刚烈宁折不弯,非我等所能劝谏。然,八大王之意,绝非我等众人之心。”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诚恳,“天下大势,孙某并非眼盲。秦王殿下自两广而起,步步为营,横扫南国,八省归一,此非天意乎?
我辈当初举义,本为推翻朱明暴政,救民于水火,如今观之能承此重担、御北方虏寇、免我华夏再遭神州陆沉之祸者,非秦王其谁?
若继续同室操戈,岂非亲者痛而仇者快,重蹈两宋覆辙,使江山再陷蒙元之劫?”
话落,他看向阎应元,言辞恳切:“请先生密报秦王殿下,我孙可望,及麾下可信之将士,深知民族大义,绝非冥顽不化之徒。
然父命难违眼下之势,我等暂无法公然相投,但请殿下放心,我部……绝不会是殿下一统江山、北伐中原的绊脚石。时机若至必有回报!”
就在这时,帐帘又被悄然掀开,一人闪入。
阎应元下意识握紧拳头,孙可望却低声道:“勿慌,是文秀。”
来人正是刘文秀。他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阎应元,又看向孙可望,叹道:“大哥,你果然在此。”
他并非来阻止,而是表明了态度,“父王决议,我等身为人子,无可更改。
但大哥方才所言句句在理,我刘文秀亦不愿见汉家衣冠再遭劫难,不愿我等热血空付内耗之中。
秦王若真有心扫清妖氛,光复汉家山河,我部……愿效微劳,绝非死敌。”他的表态,更印证了大西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