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殿前自辩(1/2)
林微在永宁侯府水深火热的“禁足”生涯,仅仅持续了不到两天,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永宁侯府七女林微,即刻入宫觐见!钦此——”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微澜院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严。
前来传旨的,依旧是那位笑眯眯的孙公公,但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两名面色冷峻、腰佩弯刀的宫廷侍卫。这架势,与其说是“宣”,不如说是“押解”。
“来了!终极审判日!” 林微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张氏等人站在院外,远远看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你快去死”的恶毒期盼。林擎依旧“病”着,没有露面。
春桃吓得小脸惨白,死死抓着林微的袖子,眼泪汪汪:“小姐…”
林微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了握春桃的手,低声道:“别怕…看好家…等我回来。” (“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她努力挺直脊背,跟着孙公公和侍卫走出了微澜院,走出了永宁侯府,再次踏上了那条通往皇宫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路。
马车一路无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林微脑子里疯狂复盘着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以及…各种可能的死法。
“砍头?赐白绫?灌毒酒?还是发配边疆?或者…充入教坊司?卧槽!哪个选项都不想要啊!” 她内心哀嚎,表面却维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吓傻了!”)。
再次进入那重重宫阙,气氛却与上次截然不同。没有丝竹管弦,没有笑语喧哗,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肃穆和…隐隐的杀机。
她被直接带到了乾元殿…的偏殿。这一次,皇帝没有在正殿接见她,而是在一处更小、更压抑的侧殿。殿内除了御座上的皇帝,下方只垂手侍立着寥寥数人——面色阴沉如水的永宁侯林擎(“装病失败!被拎来了!”)、眼神闪烁不敢看她的张氏,以及…几位身着绯袍、一看就是御史台或者刑部大佬的官员。
而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御座旁下首的位置,靖王萧玦赫然在座!他依旧是一身玄色亲王常服,面容冷峻,眸光深沉,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盖碗,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但那无形的压迫感却笼罩了整个殿宇。
“三堂会审?!还是御前亲审?!规格这么高?!太给面子了吧?!” 林微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她赶紧低下头,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臣、臣女林微…叩、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皇帝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林微!你可知罪?!”
“开场就王炸?!” 林微头皮发麻,赶紧磕头:“臣女…臣女愚钝…不知、不知陛下所指何罪…” (“标准答案:打死不能先认罪!”)
“不知?”皇帝声音陡然拔高,猛地将几本奏折摔到她面前!“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弹劾你永宁侯府、弹劾你林微的奏章,都快把朕的御案堆满了!惊扰圣驾!制作邪物!包藏祸心!你还有脸说不知?!”
奏折摔在地上的声音吓得林微一哆嗦。她飞快地瞟了一眼,果然都是些“大不敬”、“其心可诛”、“巫蛊之术”之类的骇人词眼。
林擎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磕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剜了林微一眼。
张氏也跟着跪下哭嚎:“陛下明鉴啊!一切都是这孽障自作主张!臣妇、臣妇和侯爷全然不知啊!她、她不仅手艺拙劣,还、还贪墨公中银两,以次充好!这才酿成大祸啊陛下!” (“开始了!开始了!甩锅表演开始了!”)
林微心里骂娘:“果然!亲爹后妈!卖女儿专业户!” 她立刻进入状态,眼泪说来就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声音却努力保持清晰(“哭也得把话说清楚!”):“陛下!父亲!母亲!臣女冤枉!臣女纵有千般不是,也绝无胆量惊扰圣驾!那玲珑匣…那玲珑匣昨日父亲请匠师查验时,还是完好无损!机关顺畅!绝无那些污秽之物啊!定、定是之后…被人动了手脚!求陛下明察!为臣女做主啊!” (“咬死陷害!反复强调!”)
“动手脚?”一位御史官员立刻厉声反驳,“谁能动手脚?如何动手脚?献礼之后,一直由你亲自保管!直至御前才呈上!难道你是说,是宫中内侍动了手脚?还是…陛下身边的人动了手脚?!” (“扣帽子!诛心之论!”)
林微心里一凛:“老狐狸!挖坑给我跳!” 她赶紧磕头:“臣女不敢!臣女万万不敢怀疑宫中贵人!臣女只是…只是觉得蹊跷…那机关…那烟雾…来得太过突兀…”
另一位刑部官员冷声道:“即便有人动手脚,若非你制作之物本身留有破绽,他人又如何能轻易得手?你所用之雄黄硫磺,作何解释?!莫非也是他人强行塞入你匣中的不成?!”
“重点来了!物料来源!” 林微心脏狂跳,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cpu烧起来!”)。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条理清晰:“回、回大人…臣女所用物料…大部分…是托外祖家旧仆,从京中‘七巧阁’采买…‘七巧阁’虽是臣女名下铺子,但采买皆按市价,账目…账目可查…绝无贪墨!” (“先撇清贪墨!保住钱袋子!”)她看了一眼张氏,语气带着“委屈”:“母亲所言公中支取…臣女、臣女确实支取了些许紫檀边角料和普通颜料…但、但绝无雄黄硫磺等物!此等物事…臣女一深闺女子,要之何用?又从何得来啊?” (“反问!甩回去!”)
张氏脸色一变,刚要开口,皇帝却不耐烦地打断:“够了!物料来源,自有内务府去核验!林微!朕只问你,那匣子机关,为何会突然爆燃出声?!你作何解释?!”
“技术难题!物理化学考试开始!” 林微精神一振(“专业对口了属于是!”),赶紧道:“回陛下!臣女…臣女昨日回去后,日夜苦思,翻、翻看了一些杂书…斗胆猜测…或、或许是有人…利用了臣女匣中烛台机关…”
“哦?”皇帝眉头一挑,“细细说来!”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连一直垂眸拨弄茶盏的萧玦,也几不可查地抬了抬眼。
林微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臣女匣中…有一处小小烛台,用以投射光影…若、若有人将极细的、易燃的磷粉…或是其他类似之物…偷偷塞入烛台附近…待、待陛下开启机关,烛台转动摩擦…或、或是遇热…便可能…可能引燃…产生烟雾和异响…” (“初步推测!保留余地!”)
她没说火药,只提了更常见的磷粉,降低冲击力。
殿内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又不能完全信服。
一位老御史质疑道:“即便如此!那雄黄硫磺之气,又从何而来?莫非也是燃烧所致?”
林微立刻道:“大人明鉴!若、若那易燃物中…本就混入了极细的雄黄硫磺粉末…燃烧时…自然、自然会产生气味…” (“化学反应!完美!”)
“强词夺理!”另一位官员喝道,“这都是你的猜测!有何证据?!”
林微立刻“萎靡”下去,低下头,小声道:“臣女…臣女没有证据…臣女只是…只是根据现象推测…若、若陛下恩准…或许…可让工匠仔细查验残骸…看、看是否有磷粉或类似残留…或许…能有所发现…” (“引导调查方向!给自己挖坑…啊不,争取机会!”)
皇帝沉吟不语,手指轻轻敲着御案。
一直沉默的萧玦,忽然淡淡开口:“父皇,儿臣以为,七小姐所言,虽为推测,却也不无道理。玲珑匣残骸儿臣已命人封存,可即刻传唤将作监大匠,当场查验,一辨真伪。”
皇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准。”
很快,两名头发花白、一看就是技术老权威的将作监大匠被传唤进来,带来了那已经摔得有些变形的玲珑匣残骸。
在皇帝和众臣的注视下,两位大匠仔仔细细地检查了烛台机关和周围区域,又是闻又是看,甚至还用上了小刷子和放大镜(“古代版csi!”)。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内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林微跪在地上,感觉膝盖都快失去知觉了,心脏跳得像打鼓。
终于,其中一位大匠回禀道:“启禀陛下…烛台机关缝隙及周围…确、确有发现极微量…疑似磷粉及雄黄硫磺混合物的残留…虽痕迹极淡,但…但与七小姐所推测,颇为吻合…”
“yes!蒙对了!哦不,推理正确!” 林微差点喜极而泣,赶紧低下头掩饰情绪。
殿内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几位御史官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张氏和林擎也傻眼了,似乎没想到这死丫头还真能说出点门道来!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厉:“即便如此!也只能证明有人动手脚!并不能证明不是你监守自盗,故弄玄虚!”
“卧槽!皇帝佬儿疑心病真重!” 林微心里吐槽,赶紧磕头:“陛下明鉴!臣女、臣女若有此等心思和能耐…何、何不将匣子做得更精巧些…博陛下欢心…何必、何必用此等拙劣伎俩,自毁前程,牵连家族啊?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陛下!” (“逻辑攻击!完美!”)
这话倒是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思。确实,这手法太糙了,不像处心积虑,更像临时起意的陷害。
皇帝的目光扫向林擎和张氏,带着审视:“永宁侯,林张氏,你们府内…近日可有何异常?可有与人结怨?”
林擎冷汗直流,支支吾吾:“回、回陛下…臣、臣近日忙于公务…内帷之事…多、多是贱内打理…”
张氏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陛下!侯府一向谨小慎微…从、从不敢与人结怨啊…除了…除了…” 她眼神闪烁地瞟向林微。
“又来了!还想往我身上引?!” 林微心里警铃大作!
就在这时,靖王萧玦又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父皇,儿臣倒是想起一事…昨日孙公公前往侯府问话时,七小姐似乎提及…献礼前日,曾有外人接近过玲珑匣?”
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微身上!
林微心脏狂跳:“萧玦!你终于助攻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立刻“恍然”状,赶紧磕头:“陛、陛下…臣女、臣女想起来了!确、确有此事!献礼前日…臣女的表姐张婉如小姐…曾、曾携丫鬟来探望臣女…期间…那丫鬟…曾、曾‘不小心’碰倒了玲珑匣…当时、当时臣女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或、或许…” 她适时地停住,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张婉如?”皇帝眉头紧锁。
张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尖声道:“陛下!婉如她一向乖巧!断不会做此等事!定是、定是这孽障血口喷人!攀咬诬陷!”
林微立刻“委屈”地哭道:“母亲!女儿、女儿只是据实回禀…并未、并未断定是表姐所为啊…或许、或许只是巧合…” (“茶言茶语!以退为进!”)
“你!”张氏气得浑身发抖。
皇帝被吵得头疼,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朕闭嘴!”
殿内瞬间安静。
皇帝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萧玦身上:“靖王,此事既交由你查办,你看该如何?”
萧玦放下茶盏,起身行礼,语气沉稳:“父皇,如今线索指向侯府内部乃至其姻亲。仅凭七小姐一面之词,不足为证。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儿臣以为,当务之急,应细查物料源头‘七巧阁’账目及采买渠道,核验永宁侯府公中支出,并…传唤相关人等,如张氏侄女张婉如及其贴身婢女,分开讯问,核对口供,方能厘清真相。”
“查账!传唤!分开讯问!萧玦牛逼!一招直击要害!” 林微内心狂喜,差点给靖王殿下鼓掌!
张氏一听要查账和传唤张婉如,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侯府的账目根本经不起细查!而张婉如…她那侄女看着柔弱,心理素质可没那么硬!
林擎也是面如死灰,知道这下侯府的遮羞布要被彻底掀开了!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准奏!此事便由你全权督办!一应人等,皆可传唤!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旨!”萧玦领命,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跪在地上的林微,那眼神深邃难辨,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赞许?(“绝对是错觉!他肯定是在算计怎么利用我!”)
皇帝似乎也累了,挥挥手:“都退下吧!林微…暂且回府候审!不得擅自离开!”
“臣女…谢陛下隆恩…”林微赶紧磕头,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在侍卫的“护送”下,低着头,跟着同样面如土色的林擎和张氏,走出了偏殿。
殿外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暂时过关…但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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