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路见不平,吼不吼?(1/2)

第一次秘密出府的“市场调研”,成果丰硕,却也伴随着意料之外的惊险。那神秘跟踪者的出现,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暂歇,却提醒着林微,京城的水远比想象中更深,暗流汹涌,危机四伏。

“暴露的风险增加了。行动需更加谨慎。” 她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强的警惕心和好胜心。特工的生涯早已让她习惯了在刀尖上跳舞,与危险共舞。

返回侯府后,她并未立刻进行下一步动作。她需要时间消化信息,规划更稳妥的方案,同时也需要观察府内反应,确认跟踪事件是否与侯府内部有关。

数日风平浪静。张氏依旧禁足,周姨娘管家依旧谨小慎微,父亲林擎再无额外表示,府中下人对待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新生的、带着距离的敬畏。似乎无人察觉她曾悄然离府。

“跟踪者大概率来自外部。” 林微初步判断。这让她稍稍安心,却也带来了新的疑问:外部的谁?目的为何?与靖王府有关?与藏书楼的“同行”有关?还是……单纯的市井势力盯上了独行的“妇人”?

信息不足,难以定论。她只能将疑虑暂压心底,将注意力转回迫在眉睫的“搞钱”大业。

根据市集考察的结果,她调整了计划。大规模生产销售“洁玉膏”暂时条件不成熟,风险过高。她决定采取更稳妥、更隐蔽的“试点”方式。

“目标:小批量试制,通过单一、可靠的渠道匿名销售,测试市场反应和实际利润,同时积累原始资本。”

她选中了那个观察到的、面相憨厚、走街串巷的货郎作为潜在合作对象。此类流动性强的个体户,相对容易接触,控制风险,且抽成模式简单清晰。

接下来是原料准备。她让春桃借着日常采买针头线脑的机会,分多次、在不同店铺,少量购买所需的猪油、草木灰、以及一些便宜的干桂花和薄荷叶,混在其他物品中带回,避免引人注意。

生产工具则利用院中现有的瓦罐、木棍等物,夜深人静时,在屋内紧闭门窗进行小规模试验,进一步改良配方,提升去污力和香气持久度。

几天后,一小批品质明显提升、散发着淡淡桂花香或薄荷清的“高级洁玉膏”悄然诞生。林微将其用油纸仔细包好,贴上简单的桂叶或薄荷叶作为标记。

“产品准备好。下一步:接触渠道。”

这需要她再次出府。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教训,此次出行计划更为周密。她选择了午后人流相对密集的时段,伪装更加精细(甚至用土法略微改变了眉形和眼型轮廓),路线规划了多条备选,并特意在怀中藏了一小包特制的“防身粉”(混合了辣椒粉、石灰和痒痒粉的刺激性粉末)。

“安全第一。”

如同上次一样,她利用西北角门申时初的混乱,顺利潜出侯府。

市集依旧喧嚣,人流如织。她如同融入大海的一滴水,低调而迅速地向着记忆中货郎常活动的街区移动。

她在一个卖竹编器物的摊位旁驻足等待,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街道。不久,那个熟悉的身影——摇着拨浪鼓、挑着杂货担、笑容满面的中年货郎,出现在了街角。

林微并未立刻上前。她耐心地观察了他一会儿,看他如何与顾客(多是妇人孩童)打交道,听他的吆喝声,判断其性格是否与初步观察一致。

“目标确认。性格外向,态度耐心,生意尚可,初步判断风险可控。”

她正欲寻个合适时机上前搭话,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和尖锐的哭骂声,打断了市集的平和。

人群如同被惊动的鱼群,迅速向骚动中心围拢过去,又下意识地保持距离。

林微眉头微蹙,本能地警惕起来。“麻烦。”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引起注意。

她本想绕开,但人群围得紧密,挡住了去路。她被迫停在原地,目光透过人群缝隙向里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腰挂玉佩、却满脸横肉、带着几个歪帽斜眼恶奴的纨绔子弟,正趾高气扬地站在一个简陋的竹编摊子前。摊子被踢得东倒西歪,精美的竹篮、竹筐散落一地,不少已被踩坏。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篾匠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哀求:“庞公子!庞公子您行行好!小老儿这就交钱!这就交!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家伙什吧!这是小老儿一家糊口的命根子啊!”

老篾匠身边,一个十一二岁、面黄肌瘦的小孙女正死死抱着一个编织得格外精巧、涂着红漆的小首饰盒,哭得撕心裂肺:“爷爷!不能给!那是给奶奶抓药的钱啊!”

那被称为“庞公子”的纨绔,一脸淫邪地盯着那小孙女,嘿嘿笑道:“老东西!这月的‘街面清净费’拖了三天了!爷看你这孙女水灵,拿她抵债也行啊!”说着,竟伸手要去摸那女孩的脸。

他身后的恶奴们发出一阵哄笑,摩拳擦掌。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脸上多是愤慨和畏惧,却无人敢出声。

“是庞屠户家的傻儿子!仗着他姐给县丞老爷做了小妾,横行霸道惯了!”

“唉,老篾匠可怜啊……”

“谁敢管?惹不起啊!”

“地方恶霸,欺行霸市。” 林微瞬间明了。这种戏码,古今皆然。

“理智:不要介入。目标:接触货郎。风险:暴露,惹麻烦,节外生枝。收益:零,甚至为负。” 特工的冷静分析瞬间占据上风。这不是她的战场,她自身难保,没有逞英雄的资本。她应该立刻离开,寻找其他路径。

她后退一步,准备从人群外围绕开。

然而,那老篾匠绝望的磕头声,那女孩惊恐无助的哭喊声,那恶霸嚣张刺耳的淫笑,像一根根细针,扎入她的耳中。

她看到那庞公子肮脏的手即将触碰到女孩的脸颊,女孩吓得浑身僵直,眼中是纯粹的恐惧。

“身体本能……”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脚尖下意识地调整了方向,重心下沉。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纯粹恶意的生理性厌恶和干预本能,几乎要压过理智的算计。

“……与残存的正义感……” 前世虽为特工,游走灰色地带,但她所效力的机构,终究有其底线和原则,对抗的也多是更大的邪恶。眼前这种最原始、最卑劣的欺凌,依旧能触动她内心深处某种或许幼稚、却未曾完全泯灭的东西。

“吼不吼?”

理智与本能在她脑中激烈交锋。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啪!”一声脆响!

庞公子突然“哎哟”一声痛叫,猛地缩回手,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清晰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狠狠弹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谁?!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子?!”他勃然大怒,环视四周。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后退,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老篾匠和女孩也愣住了。

林微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只是一个看热闹的普通妇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刚才那瞬间,她的指尖弹出了一粒藏在袖中的、用于把玩的坚硬果核。

“警告性射击。非致命,高羞辱。”

“妈的!肯定是你们这些穷鬼!”庞公子没找到元凶,迁怒于周围人群,抬脚又要去踹老篾匠。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抬起的脚刚要落下,脚下不知怎地一滑,仿佛踩到了什么圆溜溜的东西(一颗不知何时滚到他脚下的顽童遗落的玻璃珠?),整个人重心顿时失衡!

“嗷!”他惊呼一声,手舞足蹈地向后倒去!

而他身后,正好是他一个恶奴下意识伸出来想扶他的手,以及另一个恶奴刚好抬起来的、穿着破草鞋的脚……

“咔嚓!”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啊——!!我的脚!我的脚啊!”庞公子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自己的右脚踝在地上疯狂打滚!他的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扭伤了,甚至可能骨裂!

那个想扶他的恶奴,被他带得一个趔趄,手肘狠狠撞在另一个恶奴的鼻梁上!

“哎哟!”另一个恶奴顿时鼻血长流,惨叫出声!

场面瞬间极度混乱!几个恶奴手忙脚乱地去扶惨叫的庞公子,又互相碰撞踩踏,丑态百出。

人群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笑,纷纷后退,生怕被沾上。

老篾匠和小孙女都看呆了。

始作俑者林微,依旧站在原地,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极细心的人或许会发现,她的站位悄然移动了一点,恰好处于一个视觉盲区,且她的袖口微微垂下。

“精准打击。利用环境,制造意外。零接触,高效果。” 特工的非致命性干预手段,被她运用得淋漓尽致。

那粒果核,那颗“恰到好处”出现的玻璃珠(实则是她之前顺手从旁边摊子捡起的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用脚尖精准弹射到位),以及她对人体失衡和碰撞角度的精准预判,共同导演了这场“意外”。

“废物!一群废物!疼死老子了!快扶我起来!找大夫!”庞公子疼得涕泪横流,嚣张气焰全无,只剩下狼狈和痛苦。

恶奴们七手八脚地抬起他,在一片混乱和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灰头土脸、踉踉跄跄地挤开人群,仓皇离去。连“清净费”也顾不得要了。

一场风波,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骤然平息。

人群见恶霸离去,这才松了口气,议论纷纷地上前安慰老篾匠,帮他收拾散落的摊子。老篾匠拉着孙女,不住地向四周作揖道谢,虽然也不知道具体该谢谁。

林微默默退出人群,仿佛只是一个看完了热闹的路人。

她抬头寻找那个货郎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似乎也被刚才的骚动惊走,不知去向。

“目标丢失。行动计划中断。” 她心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并无多少懊恼。“优先级调整。潜在风险规避。”

她转身,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婶……婶子……”

林微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小女孩捧着一个编织得十分精巧、涂着红漆、完好无损的小首饰盒,跑到她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举起盒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谢谢……谢谢婶子……”

林微眼神微动。“她看到了?还是……直觉?” 她自认动作极其隐蔽。

她面无表情,压低声音,用伪装的沙哑嗓音道:“小丫头认错人了。快起来,帮你爷爷收拾去。”她不想与这家人产生任何关联。

小女孩却固执地举着盒子,抽噎着:“我看到……看到您的手动了一下……那个坏人就叫了……然后他就摔倒了……这个……这个送给您……谢谢您……”孩子的眼睛纯净而直接,有时能注意到大人忽略的细节。

林微心中叹了口气。“麻烦。”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纯粹的感激。

她看了一眼那首饰盒,做工确实精巧,但对于她而言,毫无用处,且是这贫苦家庭的重要财产。

“不必。”她生硬地拒绝,绕过女孩,加快脚步离开。

小女孩跪在原地,看着她迅速远去的、毫不留恋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困惑,但依旧紧紧抱着那个盒子。

林微走出很远,直到拐过街角,才放缓脚步。市集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她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冲动是魔鬼。但……感觉不坏。” 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至少,比冷眼旁观的感觉要好一点。”

她调整心情,重新开始搜寻那个货郎的身影。事业还要继续,钱还是要搞。

只是,她并未注意到,在远处街角的一个茶摊旁,一个戴着斗笠、穿着普通布衣的身影,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斗笠下的目光,锐利而深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悄然隐入人群。

小女孩那声带着哭腔的“谢谢”和固执举起的首饰盒,像一根细小的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林微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迅速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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