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秘的当铺(1/2)

藏书楼与神秘“同行”的惊险照面,市集出手后疑似被认出的危机,以及周姨娘带来的、带着审视意味的“量体裁衣”……这一系列事件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林微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侯府之内,暗流已化为实质的威胁;侯府之外,更有不知名的眼睛在暗中窥伺。

“时间不多了。必须加速。”

被动防御只会坐以待毙。她需要更灵活的资金,需要更可靠的信息渠道,需要……在这张逐渐收拢的网中,撕开一道口子。

父亲赏赐的那些衣料首饰,看似光鲜,实则都是标记明显的“官中”之物,难以轻易变现,且极易追查。她需要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不受监管的“活钱”。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支父亲赏赐的赤金点翠蝴蝶簪上。这支簪子做工精巧,分量不轻,价值不菲,且并非内造或带有明显侯府标记的款式,相对容易出手。更重要的是,它是父亲“功利性”赏赐的象征,将其变现,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其“心意”的一种无声反抗和利用。

“目标:将金簪变现,换取流动资金。”

然而,在京城变卖首饰,绝非易事。正规金铺需要户籍担保,容易留下痕迹;黑市渠道风险极高,且难以寻找。最稳妥的方式,是找一家信誉尚可、不问来历的当铺,活当换取银钱,日后再赎(或干脆死当)。

但选择哪家当铺,至关重要。不能是侯府惯用的那几家大当铺(易被察觉),也不能是过于偏僻、毫无信誉的小店(容易被黑吃黑)。

她让春桃借着几次外出采买的机会,看似随意地向不同店铺的伙计、掌柜打听京城当铺的情况,重点关注那些“规矩严、口风紧、老少无欺”的中等规模当铺。

综合多方信息,一家名为“裕泰昌”的当铺进入了她的视线。这家当铺位于城南不太繁华也不算偏僻的梧桐巷,开业多年,口碑不错,据说东家背景神秘,但做生意极讲信誉,从不盘问顾客来历,估价也相对公道。

“目标初步锁定:‘裕泰昌’当铺。”

为了确保万一,她让春桃特意绕路去梧桐巷口确认了当铺的位置和周边环境——门面不大,黑底金字招牌,看起来确实沉稳老派。

行动日,林微再次进行了精心的伪装。这次,她扮作一个家境中落、急需用钱、却又有些见识和警惕心的中年妇人。衣着半新不旧,颜色素净,脸上用土法做了细致的修饰,显得面色焦黄,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愁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矜持。

她将金簪用一块干净的细棉布包好,藏入袖中暗袋。又让春桃准备了一个小的碎布包,里面放了几件不值钱的旧银饰和一支普通的玉簪,作为掩护和试探。

此次,她选择了午后人流较多的时段出行,依旧从西北角门潜出。一路格外警惕,多次变换路线,反复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绕向城南梧桐巷。

“裕泰昌”当铺的门脸比她想象的还要低调。黑漆大门,铜环锃亮,门槛较高,里面光线略显昏暗,透着一种老派当铺特有的、混合着陈旧木料、墨锭和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沉静气息。

柜台很高,几乎快到她的胸口,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柜台后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穿着深色长衫的老掌柜,正就着窗口的光线,慢条斯理地拨拉着算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穿着短打、看似学徒的小伙计在角落里擦拭着博古架。

林微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带着几分局促和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老掌柜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片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无波,声音温和却带着职业性的疏离:“这位娘子,是典当还是赎取?”

林微走到柜台前,微微踮脚,才能勉强与掌柜平视。她先从袖中取出那个碎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旧银饰和玉簪,声音压低,带着愁苦:“掌柜的,您看看……这些……能当多少?”

老掌柜接过布包,逐一拿起那些银饰和玉簪,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又掂量了一下,动作熟练而从容。

“银簪一支,戒子一对,成色普通,做工也粗。玉簪质地寻常,略有绵絮。拢共……给您算二两银子,活当三个月,月息三分,如何?”报价干脆利落,符合行情。

林微脸上露出失望和挣扎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又从袖中更深处的暗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用细棉布包裹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那支赤金点翠蝴蝶簪。

金簪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折射出温润而夺目的光泽,点翠部分色彩艳丽,蝴蝶翅膀栩栩如生,工艺精湛。

“掌柜的……您……再看看这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金簪递了过去。

老掌柜看到金簪的瞬间,拨打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皮,再次仔细地看了林微一眼,目光在她那身与金簪略显不符的衣着和焦黄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

他没有立刻去接金簪,而是先拿起一块绒布垫在柜台上,然后才示意林微将金簪放在绒布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微心中微微一动。“谨慎。讲究。”

老掌柜拿起一个专用的放大镜,对着金簪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查验起来。看成色,掂分量,查焊点,验翠羽的粘贴工艺,甚至对着光观察内部是否有瑕疵或夹层……其仔细程度,远超对待刚才那些银饰。

店内异常安静,只有老掌柜偶尔调整放大镜角度时衣料的摩擦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声。

林微屏息等待,心中那根弦渐渐绷紧。这查验的时间,似乎有些过长了。

良久,老掌柜终于放下放大镜,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娘子这支簪子……工艺不俗啊。像是南边‘宝华楼’的手艺,这蝶翼的垒丝和点翠的填色,非大师傅做不出来。”

林微心中警铃微作。“识货。而且……过于识货了。” 普通当铺掌柜,能断金银成色真假即可,何须对工艺出处如此了解?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愁苦道:“掌柜的好眼力……是……是家里老人留下的念想,实在是……唉……”她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老掌柜点点头,似乎理解她的难处,不再追问出处,转而道:“金是好金,翠也是真翠,工艺更是一流。按市价,活当的话,可当八十两。死当,一百二十两。娘子意下如何?”

这个价格,比林微预估的还要高出一些,堪称公道。

然而,就在林微准备开口选择活当时,老掌柜状似无意地又补充了一句,手指轻轻拂过蝴蝶簪的翅膀边缘:“这蝶翼下方的暗记……倒是别致。老夫眼拙,竟看不出是哪位大师的款识?”

林微的心脏猛地一跳!

暗记?!她仔细检查过这支金簪,并未发现任何明显的款识标记!父亲赏赐时也未曾提及!这掌柜是如何发现的?他指的是什么?

“试探?还是……这簪子真有古怪?”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被冒犯的不悦:“掌柜的说笑了?什么暗记?民妇不曾见过。这不过是家中旧物,哪有什么大师款识?您若觉得不妥,不当便是。”她以退为进,伸手作势要收回金簪。

老掌柜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随即呵呵一笑,将金簪轻轻推回:“娘子莫怪,老夫老眼昏花,或许是看错了。既是急用,便按方才说的价吧。活当死当?”

林微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骑虎难下,且对方开价确实公道。她沉吟片刻,道:“活当。三个月。”

“好。”老掌柜不再多言,取出当票,笔墨纸砚,开始书写。他的字迹苍劲有力,格式规范。

然而,在书写当物描述时,他再次顿了顿笔,抬头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娘子贵姓?府上何处?按规矩需留个记录。”

林微早已准备好化名:“夫家姓李,娘家姓王。住城西安仁坊。”地址是她之前打听当铺时顺便记下的一个真实存在的普通民坊。

老掌柜点点头,笔下不停,迅速写好当票,连同七十六两四钱银子(扣除三个月利息)推了过来:“娘子收好。凭票取赎,过期不候。”

林微仔细核对了当票内容(物品描述为“金蝶簪一支”,并未提及点翠和工艺细节),收好银两和当票,道了声谢,不敢多留,转身快步离开了当铺。

直到走出梧桐巷,融入大街的人流中,她紧绷的后背才微微放松,但心中的疑虑却如同乌云般迅速积聚。

“那家当铺……那个掌柜……绝对有问题!”

他过于专业细致的查验,对工艺出处的了解,尤其是那句关于“暗记”的试探……绝非普通当铺掌柜所为!

那支金簪……难道真的有什么她没发现的秘密?父亲赏赐此物,是无心之举,还是……另有用意?

她感觉自己仿佛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某个隐藏的开关,踏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

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裕泰昌”当铺内堂。

老掌柜摘下老花镜,对那位一直默默擦拭博古架的“小伙计”低声吩咐道:“跟上刚才那位妇人, 小心(隐蔽地)。摸清她的底细。重点查她与永宁侯府,尤其是……已故柳姨娘的关系。”

“小伙计”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哪还有半分学徒的懵懂?他微微颔首,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堂阴影之中。

老掌柜则拿起那支金蝶簪,再次对着光,指尖在蝴蝶翅膀某处极其隐蔽的褶皱内侧轻轻一按——

那里,竟浮现出一个微不可察、需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用极细米珠嵌出的微型图案:一弯残月,环绕着三颗细小的星辰。

老掌柜看着这个图案,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月纹……柳家的印记……竟然真的出现了……”

走出“裕泰昌”当铺那扇略显沉重的黑漆大门,午后的阳光刺得林微微微眯起了眼。梧桐巷内行人稀疏,偶有车马驶过,带起些许尘土。她手中紧握着那个沉甸甸的、装着七十六两银子的布包,以及那张墨迹未干的当票,指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沁着一层冰冷的汗。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快速地跳动着,并非因为获得了急需的资金,而是因为那位老掌柜最后那句状似无意的问话,以及他审视金簪时那双看似浑浊、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暗记?”

这两个字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盘旋不去。她对自己的观察力极度自信,反复检查过那支金簪,绝无可能遗漏任何明显的标记。那掌柜所指的“暗记”,绝非寻常肉眼可见之物!

“专业级的隐蔽标记?特殊技术才能显现?这绝非普通首饰!”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父亲林擎赏赐这支金簪,是真的随手为之,还是……别有深意?这簪子与原主的生母柳姨娘有关吗?柳姨娘“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死得不明不白,是否也与这类隐藏的线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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