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娘的遗物,也敢动?(1/2)

林萱“探病”反吃瘪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很快便在侯府下人间悄然传开。

版本自然经过了几番“艺术加工”:有说七小姐病中晦气冲天,冲撞了大小姐导致其莫名摔倒;也有说大小姐想去立威反被七小姐“柔弱不能自理”的架势给“克”了;更有甚者,私下嘀咕莫不是七小姐死里逃生,真有了什么“神通”护体?

流言纷纷扰扰,虽未明指林微有何错处,却也将她推向了更引人注目、也更微妙的位置。

锦荣院正房内,气氛比往日更加冷凝。

张氏看着趴在软榻上、由丫鬟小心翼翼涂抹活血化瘀膏药的女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萱还在不住地哭诉抱怨,将一切归咎于林微的“晦气”和“邪门”。

“母亲!您定要为我做主!那小贱人定是使了什么妖法!我好端端地就摔了!疼死我了!”林萱哭得梨花带雨,手腕和手肘处确实有些淤青和轻微烫伤。

“够了!”张氏心烦意乱地呵斥一声,“还嫌不够丢人吗?堂堂侯府嫡女,去‘探病’竟能自己摔成这般模样!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虽心疼女儿,但更气她沉不住气,手段低劣还反遭其害。那林微如今邪门得很,侯爷又刚过问过,实在不宜再用这种直来直去的手段磋磨。

林萱被母亲一吼,委屈地扁扁嘴,不敢再大声哭闹,只小声抽噎。

张氏揉着额角,心中盘算。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必须尽快将那丫头的气焰压下去,让她重新变回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可怜虫。

“打蛇打七寸。那丫头的七寸……就是她那短命生母留下的那点东西。” 张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林微的生母柳氏,当年虽是妾室,却颇有几分姿色和才情,也曾短暂得过侯爷几分青睐,留下了一些体己私房。柳氏病逝后,大部分东西自然被张氏以“保管”为名搜刮一空,唯独一支成色极好的白玉兰花簪,因是柳氏娘家传下来的物件,当年侯爷随口说了句“留个念想”,张氏才勉强让林微自己收着,却也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簪子材质虽非顶级,但雕工精细,样式清雅,价值不菲,远非一个庶女该有的东西。张氏早就想夺过来,只是以往林微懦弱透明,她懒得特意出手,如今正好拿来作伐子。

既能夺了那丫头的心爱之物挫其心志,又能试探侯爷的态度(若侯爷不过问,便是默许她继续拿捏),还能充实自己的私库,一举三得。

“刘嬷嬷。”张氏冷声唤道。

一直垂手侍立、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刘嬷嬷赶紧上前:“老奴在。”

“去七小姐那儿走一趟。”张氏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说她年纪渐长,那支玉簪是贵重物件,她病中精神不济,怕保管不善有所遗失,让我这做母亲的先替她收着,日后她出嫁时再给她添妆。”

冠冕堂皇的理由,恶毒至极的用心。这“保管”一旦交出去,绝无归还之日。

刘嬷嬷眼睛一亮,立刻领会:“是!夫人考虑得周到!老奴这就去!”这种欺压人的差事,她最是拿手。

林萱也停止了抽噎,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对!拿走她的宝贝!看她还能不能嚣张!”

张氏瞥了她一眼:“你给我安生待在屋里养着,没事少去招惹她!下次若再这般没轻没重,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林萱悻悻地应了声,但想到林微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心里又痛快起来。

另一边,偏僻小院内。

林微正指导春桃如何进行更隐蔽的信息收集:“……重点打听那个翠儿的社会关系,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和府外哪些人有联系,尤其是我落水前后,她有没有异常的花销或行为。”

“是,小姐。”春桃认真记下,她现在对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干劲十足。

经过几日偷偷的体能训练和饮食改善,林微的气色好了些许,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愈发清亮有神,体内也渐渐有了些力气。她甚至能扶着墙,在屋内缓慢走更多个来回。

主仆二人正低声说着话,院门外就传来了刘嬷嬷那特有的、带着假笑和傲慢的嗓音:“七小姐在屋里吗?老奴奉夫人之命,来看望小姐了!”

春桃脸色一紧,低声道:“小姐,她又来了!”

林微目光微凝。“刚吃了亏,就换招数了?来得真快。” 她迅速对春桃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见机行事,看我眼色。”

说完,她立刻躺回床上,拉过薄被,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病弱恹恹的表情。

刘嬷嬷不等通传,便自行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虚假的关切笑容:“哎哟,七小姐,您这气色看着还是不大好啊!可得好好将养才是!”

她眼睛滴溜溜地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桌上摆着的新点心和床上的厚被子,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掩饰过去。

“有劳嬷嬷挂心。”林微声音虚弱,挣扎着要起身,“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哎,小姐快躺着!”刘嬷嬷虚扶了一下,嘴上说着客气话,姿态却依旧居高临下,“夫人是心疼您呢!听说您生母柳姨娘留下了一支白玉簪子,是件好东西。夫人想着,您如今病着,精神头短,这么贵重的物件自己收着,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或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摸去,岂不是可惜?夫人心善,特意让老奴来跟您说一声,先替您收到上房库房里好生保管着,等您日后出阁了,再风风光光地给您添进妆奁里,那才体面呢!”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字字句句透着巧取豪夺的恶意。

春桃在一旁听得气红了脸,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林微的心猛地一沉,眼底寒意骤起。那支玉兰簪!原主记忆里关于生母最清晰、最温暖的念想!也是她目前唯一可能换到急用钱的资产!张氏竟然连这点东西都不放过!

“杀人诛心。好狠的手段。” 怒火在她胸中翻腾,但她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她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恰到好处的顺从与不舍:“母亲……母亲考虑得周全……女儿病中,确实……确实怕有所闪失……只是……那毕竟是娘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她抬起眼,眼中氤氲起一层水汽,显得脆弱又无助:“能否……能否让女儿再留几日?等身子好些了,再……再亲自给母亲送过去?”

她在示弱,在拖延,试图寻找转圜之机。

刘嬷嬷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为难:“哎哟,我的七小姐哟!夫人这也是为您好啊!这府里人多手杂的,万一真丢了,您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夫人说了,让老奴这就带回去才放心。您就别让老奴难做了吧?”

她语气带着威胁,根本不容拒绝。

林微心中冷笑,知道今日这簪子注定保不住了。硬抗只会招来更直接的抢夺和惩罚。

“小不忍则乱大谋。” 特工的理智瞬间压过情感。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失去的,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心中的不舍,颤巍巍地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陈旧却干净的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正是一支质地上乘、雕工精美的白玉兰簪,花瓣舒展,栩栩如生,透着温润的光泽。

原主极其珍爱此物,时常偷偷拿出来擦拭观看,寄托对生母的哀思。

林微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玉簪,眼中适时地滚落两滴泪珠,声音哽咽:“娘……女儿不孝……护不住您的遗物……”

她这副悲痛欲绝却又不得不顺从的模样,便是刘嬷嬷这等铁石心肠看了,也微微有些讪讪,但更多的是得意。

“七小姐快别伤心了!夫人这是替您保管呢!等您出嫁那天就能见着了!”刘嬷嬷迫不及待地伸手,几乎是抢一般从林微手中拿过簪子,迅速塞进自己袖袋里,生怕她反悔。

入手温润沉甸,果然是好东西!刘嬷嬷心里乐开了花,琢磨着回去又能得夫人什么赏赐。

“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七小姐您好生歇着吧!”任务完成,刘嬷嬷一刻也不想多待,敷衍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脚步轻快。

春桃气得浑身发抖,等到刘嬷嬷走远了,才带着哭腔道:“小姐!她们……她们也太欺负人了!那是柳姨娘留给您唯一的……”

“闭嘴!”林微猛地打断她,声音冷厉。她迅速下床,走到窗边,确认刘嬷嬷确实走远了,院外也没有耳目。

脸上的脆弱和泪痕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燃烧的怒火。

“哭有什么用?能哭回来吗?”她转身,目光如刀般扫过春桃。

春桃被她的眼神吓住,噎住了哭声,抽噎着道:“可……可是……”

“没有可是。”林微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压下心头的火气,“她们今天敢明目张胆地拿走簪子,就是认准了我无力反抗。哭诉、哀求,只会让她们更得意。”

“失去的,就要亲手拿回来。还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小姐……您想做什么?”春桃看着小姐骤然变得危险的眼神,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门边,仔细闩好门,然后压低声音,目光灼灼地盯着春桃:“春桃,你怕死吗?”

春桃一颤,看着小姐眼中那从未有过的、仿佛能噬人的光芒,她咽了口唾沫,用力摇头:“不……不怕!小姐要做什么,奴婢就跟着做什么!”

“好。”林微拉她到房间最角落,声音低得几乎只有气声,“张氏拿走我的东西,我就去拿回她的东西。不止要拿回我的,还要拿点‘利息’。”

春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姐……您……您要去夫人库里偷……”那个“偷”字,她几乎不敢说出口。

“不是偷,是取。”林微纠正她,眼神冷静得可怕,“她如何拿走的,我便如何拿回来。顺便,看看她库里都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侦查与反制。特工的基本操作。” 她的血液里,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开始苏醒。

“可……可是夫人库房把守森严!还有锁!我们怎么进得去?被抓住会打死的!”春桃吓得脸都白了。

“把守森严?”林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刘嬷嬷能轻易进出取放东西,证明看守并非铁板一块。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至于锁……”她顿了顿,“总有办法。”

她开始详细询问春桃所知道的关于张氏私库的一切信息:位置、大概布局、平时由谁看守、何时换班、刘嬷嬷通常何时去取东西、库房用的什么锁……

春桃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她曾在锦荣院做过粗使丫头,对那边的情况略有了解。

张氏作为主母,有自己的私库,存放着她的嫁妆、体己、贵重物品以及……一些不便公之于众的东西。库房就在锦荣院后罩房最里间,由两个心腹婆子轮流看守,寻常人根本不能靠近。锁是常见的黄铜挂锁。

“基础安防。漏洞明显。” 林微迅速在脑中构建行动方案。

“小姐……太危险了……”春桃依旧担心不已。

“风险与收益并存。”林微眼神坚定,“不仅要拿回簪子,我还要找到能扳倒张氏的东西。账本、密信、或者其他任何见不得光的证据。”她有一种直觉,张氏的私库里,肯定不止有金银珠宝。

“今晚行动。”她做出决定。夜长梦多,刘嬷嬷刚拿到簪子,很可能还没来得及入库,或者会暂时放在某个容易取放的地方,这正是机会。

“春桃,你留在院里,帮我打掩护。我会在亥时(晚上9-11点)左右行动。若有人来查问,就说我早早睡下了,身体不适,不能打扰。”

“小姐您一个人去?!”春桃惊呼。

“人越多,目标越大。”林微语气不容置疑,“你准备好热水,我回来后立刻要用。另外,找一身深色、不易发出声响的旧衣给我。”

她的眼神冷静、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强大的自信,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危险的潜入,而是一次寻常的散步。

春桃看着这样的小姐,心中的恐惧奇迹般地被一种盲目的信任取代。她重重点头:“奴婢明白了!小姐……您千万小心!”

夜幕,悄然降临。

侯府各院的灯火依次熄灭,陷入一片沉寂。唯有巡夜婆子单调的梆子声和脚步声偶尔响起,更添几分肃杀。

林微换上一身春桃找来的、洗得发白的深灰色粗布衣裤,将头发紧紧束在脑后。她站在窗边,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静静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计算着巡夜人的规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