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金殿博弈:唇枪舌战(2/2)
端妃抬起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坚定:“回陛下…臣妾…臣妾手中之物,或可佐证瑞珠嬷嬷与靖王殿下所言非虚…也…也关乎元后姐姐的清白…”
她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呈上来。”皇帝命令道。内侍接过锦盒,恭敬地呈到御前。
皇帝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叠保存得相当仔细的信笺,以及…一支略显陈旧、却做工极其精巧的凤头金簪。
皇帝拿起那支金簪,指尖微微一顿。他认得这支簪子,是元后当年颇为喜爱的一件旧物。他再展开那些信笺,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那是高贵妃(现高贵妃,当年还是妃位)与高崇之间的几封密信抄本!信中清晰提到了如何利用那个被买通的宫女彩霞,如何伪造证据,甚至…还有事后如何灭口、如何打压知情者的具体安排!字里行间,透着刻骨的算计和恶毒!
“高!崇!”皇帝猛地将信笺摔在龙案上,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意,“你…还有何话说?!”
这突如其来的铁证,彻底击垮了高崇最后的心理防线。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像样的辩解,只剩下绝望的呜咽。他完了!彻底完了!连他最信任的妹妹都留下了如此要命的证据!(他哪里知道,端妃这些年来,看似与世无争,实则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等待时机。)
萧玦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极淡的感激(对端妃),他再次叩首,声音沉痛而坚定:“父皇!铁证如山!高崇构陷国母,欺君罔上,罪不容诛!请父皇为元后娘娘,为天下,肃清朝纲!”
支持萧玦的官员们也纷纷跪倒附议:“请陛下圣裁!”高崇一党的官员们此刻已是树倒猢狲散,个个面色惨白,噤若寒蝉,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悄悄向后缩,试图划清界限。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极。他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高崇,眼中杀机毕露。元后之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以这种方式被证实是冤案,还是被他倚重多年的臣子所构陷,这不仅是情感上的背叛,更是对他皇权威严的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就在这似乎大局已定的时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不甘和恶毒的扭曲:“陛下!就算…就算太师有罪…但那林微…她的来历和本事依旧可疑!她方才所言,尽是推脱之词!臣女不信,区区几本杂书,就能让她懂得改良军中药物的深奥医术!此事若不查清,恐留后患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妒火中烧、眼看苏冉就要安然度过此劫的长安郡主萧玉瑶!她精心策划的局,没能让苏冉身败名裂,反而似乎让她在陛下面前露了脸(虽然是被质问,但应对得体),这让她如何能忍?她一定要把苏冉拖下水!
张婉如也立刻尖声附和:“郡主所言极是!陛下,林微她定然有所隐瞒!她那点微末伎俩,怎可能懂得那么多?定是有人暗中指使!”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又将焦点拉回到了苏冉身上。苏冉心里简直想给这两位“猪队友”点蜡了!高崇都倒台了,你们还揪着我不放?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但她面上却不得不再次应对。皇帝此刻正在盛怒之中,听到这些聒噪,眉头紧锁,看向苏冉的目光也重新带上了审视。
确实,高崇罪证确凿,但这女子的疑点,也并未完全消除。苏冉心中念头飞转,知道不能再仅仅用“自学成才”来搪塞了,必须拿出点更“实在”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无害”。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这次,她的语气更加沉稳,甚至带上了一种专业的笃定:“陛下,郡主与张小姐的疑虑,臣女明白。”她先表示理解,占据道德高地,然后话锋一转,“关于医术药物之事,臣女不敢妄称深奥,但确有些许心得,并非空口无凭。”
她微微抬头,目光清亮地看向皇帝,同时也扫过殿中一些可能懂得医药的官员(比如太医令?):“臣女改良的伤药,主要在于配伍与提纯。例如,军中常用的金疮药,止血虽佳,但易引发红肿热痛。臣女发现,若在其中加入适量经过特殊焙制的三七粉,并以微量冰片相佐,不仅能增强止血之效,更能大大缓解疼痛、防止溃烂。此方臣女曾在小范围内试用,效果颇佳。陛下若不信,可传唤太医署查验药方,或询问曾受惠的军士。”
她这番话,具体指出了改良的药物名称、成分、功效,甚至提到了试用和验证,听起来有理有据,非常专业,完全不像是一个深闺女子能信口胡诌的。
几个懂行的官员已经开始微微点头。苏冉趁热打铁,继续道:“至于臣女为何会琢磨这些…实在是因为…臣女在侯府中,见多了下人仆役因小伤小病得不到及时妥善处理而受苦,心中不忍,故才翻阅杂书,尝试配置些简单有效的药膏。若这也能被称之为‘别有用心’或‘旁门左道’,那臣女…无话可说。”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因“善举”被误解的委屈,但姿态依旧不卑不亢。这番解释,既展示了能力(有具体内容),又表明了动机(出于善心),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连皇帝眼中的疑虑都消散了大半,反而觉得此女心思灵巧,且有仁心。
萧玦适时地冷冷补充,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维护和嘲讽:“郡主和张小姐如此关心本王府中一位客卿的医术来源,倒是对边境将士的安危颇为上心。只是不知,二位可曾为边境将士捐过一粒粮,献过一寸布?还是说,只会在这种时候,以莫须有之词,行构陷之事?”
这话可谓诛心!直接将长安郡主和张婉如的刁难定性为嫉妒和构陷,并且抬出了“边境将士”这面大旗,压得她们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愤难当,却不敢再辩驳。
皇帝也厌烦了这种无休止的、针对一个女子的纠缠,尤其是高崇罪行已然确凿的情况下。他挥了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林氏女之事,朕自有判断。其于边境有功,心思灵巧,并非恶徒。此事不必再议!”
一锤定音!苏冉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场突如其来的殿前答辩,算是圆满过关了!不仅洗清了嫌疑,似乎还在皇帝和众人面前,留下了一个“沉稳机智、有理有据”的印象。
她悄悄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身侧的萧玦,正好对上他瞥过来的目光。那冰眸深处,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赞赏?甚至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苏冉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热。(内心:错觉!一定是错觉!冰山怎么会赞赏人!肯定是庆幸我没给他丢脸!)
而此刻,瘫在地上的高崇,听着皇帝对苏冉的定性,看着萧玦对苏冉的维护,再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一股极度的不甘和怨恨涌上心头,他猛地抬起头,用尽最后力气嘶吼道:“陛下!老臣…老臣认罪!但…但萧玦他…他也不是清白之人!他暗中调查元后旧案,结交江湖,其心可诛!还有…还有永昌伯府卫凛…他与林微关系匪浅…他们…他们定然有勾结!陛下!您要小心…小心啊…”这已是彻头彻尾的疯狗乱咬,试图在死前拖更多人下水了!
皇帝勃然大怒:“放肆!死到临头,还敢攀诬!来人!将罪臣高崇拿下!押入天牢,候审!”
禁军侍卫应声而入,如狼似虎地将瘫软如泥的高崇拖了下去。他凄厉的哭嚎声渐渐远去,留下殿内一片死寂和弥漫的血腥气息。
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博弈,看似以萧玦和苏冉的大获全胜而告终。然而,高崇临死前的疯狂指控,尤其是牵扯到的永昌伯府卫凛,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再次激起了新的涟漪。
苏冉的心又提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萧玦。只见他面色冰冷,眸底深处却是一片沉静的寒意,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