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余烬新生,风波再起(1/2)

晨光终于刺破最后一缕滞重的灰霾,像金粉般洒在平海郡的城墙与檐角。压抑数日的死寂被缓慢撬开一道缝隙,百姓们试探着推开门窗,当确认那笼罩头顶的阴晦真的散去时,低低的啜泣与庆幸的叹息才在街巷间响起。

城西济世堂后院,林小蝉正踮脚晾晒草药,动作忽然顿住。她看见师父倚在门边,青衫被晨风微微拂动,侧脸映着淡金色的光,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淡。

“师父!”她小跑过去,眼眶瞬间红了,“您真的回来了……”

陆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容有些疲惫:“晒你的药,当归和黄芪莫要混了。”

“早就分好了!”林小蝉抹了把眼睛,忽然压低声音,“昨夜……侯府那边死了好多人。张爷爷他……”她声音哽咽住。

陆然沉默,望向东方渐亮的天际。那些血与火的记忆,此刻在晨光下如同隔世的梦魇,唯有袖中那根失去光泽的黄杨木杖,还残留着真实的温度。

“小蝉,”他轻声道,“去烧壶水,多加些安神的茉莉。今日……怕是有不少人来。”

他的话很快应验。

先是郡守府的医官捧着礼单前来,言明崔大人正在处理善后,特遣他送来药材与谢仪,并委婉询问陆先生是否需郡守府派护卫。陆然婉拒,只收下几味急需的药材。

接着是侯府亲卫送来萧破军的口信,约他午后过府一叙。随后,陆陆续续有百姓提着鸡蛋、粗布、甚至活鸡活鸭上门,多是曾被陆然救治过,或听闻昨夜他也在葬尸谷“斩妖”的传闻。他们不擅言辞,只将东西放下,深深一躬便走,眼神里盛满了感激与劫后余生的惶然。

秦红袖抱着枪靠在院门边,看着陆然一一回礼、耐心解释自己伤势无碍、劝他们将东西带回,眼神有些复杂。这个总是清瘦温和的年轻医者,昨夜在谷底直面冥渊时,身上迸发出的那股近乎神性的炽烈光芒,与此刻耐心安抚百姓的温润模样,判若两人。

午时刚过,严锋来了。这位内务司主事依旧黑袍冷面,但眉宇间的倦色掩不住。

“陆先生,借一步说话。”

两人步入内室。严锋开门见山:“谷内勘察已毕,阵眼彻底摧毁,冥渊气息消散七成,残余部分会随时间自然净化。守墓人前辈……无迹可寻。按惯例,内务司会将此件详情密报总衙,并对先生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用予以呈报。”他顿了顿,“朝廷或有封赏,但也必有质询。先生需有所准备。”

陆然点头:“多谢严大人提点。”

“另有一事,”严锋目光锐利,“昨夜先生最后施展的手段……引动了非同寻常的力量。那非灵力,也非法则,倒像是……”他斟酌着词句,“万民心念的聚合。此等法门,罕见至极。内务司档案中,仅有数条语焉不详的上古记载,皆与‘愿力’、‘香火’、‘道统’相关。先生可知其中利害?”

“略知一二。”陆然平静道,“此为我之道途根本,非刻意隐藏,亦非故弄玄虚。若朝廷或内务司欲深究,陆某自当坦诚,但此道非授受可得,在乎践行与心证。”

严锋凝视他片刻,缓缓道:“先生坦诚。本使亦直言,此等力量,福祸相依。既可为万民请命之基,亦可成众矢之的之源。先生日后,务必谨慎。”他取出一枚黑铁令牌放在桌上,“此令可通行内务司各处分衙,若遇官府难解之麻烦,或可一用。算是我个人……对先生昨夜所为的谢意。”

陆然郑重接过:“谢过严大人。”

严锋起身欲走,行至门口又停住,背对着陆然道:“苏仙子今晨已离去,临行前托我转告,‘印记之事她自会解决,望君珍重,后会有期’。”说完,大步离去。

陆然摩挲着冰凉的令牌,望向窗外。天际澄澈,已无白衣踪迹。

午后,镇远侯府。

萧破军未着甲胄,只一身玄色常服,坐在书房中,面前摊着地图与伤亡名录。见陆然进来,他屏退左右,亲自斟茶。

“陆先生,坐。”萧破军将茶推过去,自己揉了揉眉心,“张老的后事,已与崔琰议定,以郡守府与侯府联名,厚葬立碑,入郡志,抚恤家人。守墓前辈……暂无头绪,只能在谷口立衣冠冢,四时祭奠。”

陆然默然饮茶。

“此次平海郡能渡过此劫,先生居功至伟。”萧破军正色道,“本侯已上奏朝廷,陈明先生之功。只是……”他苦笑,“奏疏里有些事,只能含糊其辞。譬如先生所修功法、昨夜最后那‘光’……朝廷里有些人,对这类‘不可控’的力量,向来敏感。”

“陆某明白。”陆然放下茶杯,“侯爷不必为难。陆某本无意仕途,亦不贪恋虚名。待城中伤患处理妥当,自会离开。”

“离开?”萧破军一怔,“先生要去何处?”

“游历四方。”陆然目光沉静,“我之道,需扎根红尘,见众生苦乐,历世事变迁。平海郡虽安,却非久留之地。况且,”他顿了顿,“有些事,需去弄明白。”

他指的是青云门,是玄阴教背后更深的阴影,是那可能存在的“薪火殿”遗迹,也是苏晚晴肩上那令人不安的印记所牵扯的未知。

萧破军沉默良久,叹息一声:“也好。先生非池中之物,这平海郡……确实小了些。只是,”他抬眼,目光如炬,“先生需记住,无论走到何处,这平海郡,镇远侯府,永远有先生一席之地。他日若有需,一道传讯,千里必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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