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雾凇林的凇语与赏凇人鬓边的霜花(1/2)

雾凇林的冰是软的。

往年能凝结成“玉树琼花”的雾凇,如今像融化的糖霜,软软地搭在枝桠上,风一吹就簌簌掉落,连最耐寒的“铁骨松”都挂着半融的冰壳,冰晶里裹着发黄的针叶,像被泪水泡过的信。曾经能映出思念人影的“凝念冰”——那些在树挂里流转的透明纹路,如今化成了淌下的冰水,别说牵挂的模样,连指尖的温度都留不住,林边的“守凇石”也蒙着层湿滑的水膜,石上刻的“念安”二字洇得模糊,笔画间积着小小的水洼。

“冰花的‘念魂’被泡化了。”苏棠站在铁骨松下,指尖接住片坠落的冰晶,冰在掌心瞬间化成水,凉得像声叹息,掌心的罗盘泛着淡青色的光,盘面上的星点像被雨水打湿的纸,皱巴巴地贴在盘上,光芒里带着潮湿的怅惘,“这场暖雨不是自然回暖,是有人在‘聚凇坪’埋了‘融念管’,让雾凇失去了凝结思念的寒力。”

37举着“低温凝念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像晒化的冰,一路走低:“聚凇坪是雾凇林的‘寒源’,藏在林心的‘冻泉’下,泉眼能释放‘凝念寒’,让水汽在枝头凝结成冰花,将人的思念封存在冰晶里。现在融念管像根滚烫的铁管,插进寒源的核心,凝念寒被烤成了水汽,念魂没了依托,才成了握不住的水。”

阿影望着林间的水痕,那是冰花融化后留下的,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水里飘着些未融的碎冰,冰碴上还留着点模糊的纹路——像没写完的信。“赏凇人说,半个月前的夜里,林里突然飘起带热气的雨,雨珠落在冰花上‘滋滋’响,像在啃食冰晶。第二天一早,雾凇就软了大半,原本能映出远方亲人的凝念冰,现在照出的只有扭曲的树影,连他藏了二十年的‘念亲冰’——用儿子远行前的体温凝结的冰花,都化成了滩水,只在石缝里留了点冰渣。”

他们在守凇石旁的“赏凇轩”——一间被冰棱半掩的木屋里,找到了那个“能看见冰里牵挂”的赏凇人。老人裹着件厚羊皮袄,袄角的绒毛结着霜,他正用陶碗接住从屋檐滴落的冰水,碗里的水晃出细碎的波纹,他却盯着波纹看,像在辨认水里的影子。他的窗台上摆着个“藏念盒”,盒里装着些冻干的冰花粉末,是他在暖雨前收集的,如今粉末吸了潮气,结成了块,再散不出清冽的寒香。

“它们在说‘留不住了’。”老人用指腹蘸了点碗里的水,水在他掌心很快蒸发,“雾凇的冰花原本是最会留人的,儿子上战场,娘站在树下哭,冰花就映出儿子的笑脸;丈夫去远航,媳妇对着树许愿,冰棱就结出船的模样;连刚断奶的娃娃,抓着冰花喊‘娘’,冰晶里都能晃出奶娘的影子。可融念管把寒气偷光了,它们连‘等’这个字,都冻不住笔画。”

苏棠将掌心贴在冻泉的泉眼上,金色的命数光芒穿透湿滑的水膜,触到了被烤化的念魂。光芒里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半个月前的聚凇坪,几个穿绿衣的人扛着金属管,在冻泉旁挖坑,将管子深深插进泉眼,管子另一端连着个发热的装置,启动的瞬间,泉眼冒出白色的蒸汽,周围的雾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软、滴落,像在无声地哭泣。

绿衣人的袖口,绣着个融化的冰花图案——是“断念阁”的标记,这个组织认为“牵挂是前行的阻碍”,觉得人被思念绊住脚就走不远,他们想让雾凇林永远失去凝结思念的能力,让人“断了念想,轻装上路”,甚至能通过收集融化的念魂水汽,炼制“忘忧露”,让人喝下后忘记所有牵挂的人。

“融念管里通着‘暖魂火’,能直接瓦解低温凝念场。”37的声音带着被水汽浸过的沉闷,“检测仪显示,林里的凝念寒已经流失了七成,再这样下去,别说凝结思念,连冬天都留不住这片林,雾凇林会变成‘常雨林’,再也结不出冰花。”

老人突然从藏念盒底抠出点没受潮的冰花粉末,粉末落在冷石上,竟凝结出颗小米大的冰晶,冰晶里闪着点微弱的光——那是他儿子临走前,在冰花上呵出的一口气凝成的,藏着句“爹等我回”。“这是冰花给咱留的根。”老人用哈气温暖着冰晶,光点竟亮了些,“冰说,只要还有人在心里念着冷,念魂就化不彻底。”

苏棠的光剑突然指向聚凇坪的中心,剑身上的符文与冰晶的寒气共鸣,映出泉下的景象:融念管像条毒蛇,死死咬着冻泉的核心,暖魂火在管内跳动,将凝念寒一点点烧成水汽,周围残存的冰花在高温中扭曲,念魂的碎片像被烤化的玻璃,顺着水流淌走,只有老人那颗小米冰晶,在石缝里闪着不屈的光。

“必须拔出融念管,重聚凝念寒。”苏棠的声音带着穿透湿冷的坚定,“冰花的凝结不是执念的纠缠,是人心最软的念想在寒冬里的扎根。断念阁为了所谓的‘轻装’,偷光林里的寒气,是在夺走世间最温柔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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