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听涛崖的涛语与听涛人耳畔的潮声(1/2)
听涛崖的礁石是哑的。
往年能将浪声存成“千年潮”的“记浪石”,如今像被砂纸磨过的顽石,灰扑扑地立在崖边,任凭海浪拍击,也吐不出半点回声,连最坚硬的“镇涛岩”都裂了缝,石缝里卡着破碎的贝壳,像塞住耳朵的棉絮。曾经能在石上看见浪形的“涛纹”——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如今被海沙填得平平,别说千年潮,连昨天的浪影都留不住,崖下的“迎波草”也伏在沙里,草叶被盐霜裹得僵硬,再展不开随浪起伏的柔软。
“礁石的‘记潮核’被震碎了。”苏棠站在镇涛岩旁,指尖抵着冰冷的石面,能触到内部断裂的纹路,像无数条被扯断的弦,掌心的罗盘泛着翠蓝色的光,盘面上的星点像被海浪拍碎的泡沫,聚不成形,光芒里带着咸涩的死寂,“这场海啸不是寻常天灾,是有人在‘聚浪湾’埋下了‘破涛雷’,让记浪石失去了留存潮声的根基。”
37举着“声波记忆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像块被踩扁的铁皮,再无起伏:“记潮核是听涛崖的‘石魂’,藏在记浪石最深的‘共鸣腔’里,能吸收海浪的震动,将不同年代的潮声分层封存。现在破涛雷的冲击波震裂了共鸣腔,石魂散得像滩碎玻璃,涛纹被海沙填平,礁石才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
阿影望着崖下翻滚的海浪,浪头撞在礁石上,碎成白茫茫的水花,却没了往日“哗哗”的清响,只剩沉闷的“噗噗”声,像被捂住嘴的呐喊。“听涛人说,半年前的夜里,海面上突然竖起道水墙,比崖顶还高,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像天塌了似的。第二天一早,礁石就成了这副模样,原本能跟着浪声打节拍的涛纹,现在连最猛的浪都激不出半点涟漪,连他听了一辈子的‘老潮声’——记浪石里存着的百年浪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在崖边的“听涛庐”——一间用礁石垒成的小屋前,找到了那个“能听见石里潮声”的听涛人。老人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手里捧着块巴掌大的记浪石碎片,碎片边缘还留着点浅淡的涛纹,他把耳朵贴在碎片上,眼神专注得像在倾听远方的呼唤。他的窗台上摆着个“储涛瓶”,瓶里装着从记浪石缝隙里收集的“潮雾”,是能凝结浪声的水汽,如今瓶壁上蒙着层盐霜,雾里再映不出浪影。
“它们在说‘记不住了’。”老人放下石片,指尖沾着石上的潮气,“记浪石原本是最恋旧的,唐朝的浪有多急,它记得;清朝的潮有多缓,它也记得;连十年前那个台风天,浪打在崖上的‘哐当’声,它都藏在最深的石缝里。可破涛雷把它们的共鸣腔震碎了,像摔碎的瓷瓶,再美的声音也存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浪来浪去,什么都留不下。”
苏棠将掌心贴在记浪石的共鸣腔入口,金色的命数光芒顺着石缝渗入,触到了碎裂的记潮核。光芒里浮现出清晰的画面:半年前的聚浪湾,几艘伪装成渔船的船在湾里抛锚,船员们将黑色的圆柱状物体推入海中,物体沉入水底的瞬间,海面上的浪突然变得狂躁,紧接着,记浪石发出阵刺耳的嗡鸣,涛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消失。
渔船的船舷上,画着个被浪花咬碎的礁石图案——是“毁忆派”的标记,这个组织认为“过往的记忆是累赘”,觉得记浪石存着的潮声会让人沉湎过去,他们想毁掉所有记浪石,让世人“只看眼前的浪,不想从前的潮”,甚至能通过收集记潮核的碎片,炼制“忘潮散”,让人失去对时间流逝的感知。
“破涛雷的核心装着‘消振砂’,能直接瓦解声波的震动频率。”37的声音带着被盐蚀过的沙哑,“检测仪显示,礁石的共鸣腔破损率超过八成,再这样下去,别说留存潮声,连记浪石本身都会被海浪慢慢磨平,听涛崖会变成‘无石崖’。”
老人突然从储涛瓶里倒出一滴潮雾,滴在记浪石的裂缝上。雾珠渗入石缝的瞬间,裂缝里竟传出丝微弱的“沙沙”声——那是百年前的细浪声,是记潮核最顽强的余韵,当年他祖父就是靠这声音,在雾里辨明了归航的方向。“这是礁石留给咱们的念想。”老人用手护住裂缝,怕潮雾被风吹散,“石说,只要还有人肯对着它听浪,记潮核就散不尽。”
苏棠的光剑突然指向聚浪湾的方向,剑身上的符文与潮雾的湿意共鸣,映出海底的景象:记浪石的共鸣腔像个破碎的蜂巢,里面的消振砂还在散发着灰色的气,将残存的潮声一点点吞噬,只有老人那滴潮雾渗入的地方,还留着个小小的“声核”,像颗埋在沙里的珍珠。
“必须修补共鸣腔,清除消振砂。”苏棠的声音带着穿透涛声的力量,“礁石的记忆不是沉湎的累赘,是大海写在石头上的史书。毁忆派为了所谓的‘向前看’,抹去海浪的过往,是在夺走生灵对时光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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