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故剑锋芒(1/2)
北境军大营的粥香正浓,粟米混着干肉熬煮的热气,裹着雪粒飘在辕门外,刚吃完早饭的士兵们正搓着手呵气,有的靠在营帐边晒着微弱的日头,有的蹲在雪地里擦拭弯刀——连日的紧绷里,这片刻的暖意本是难得的松弛,直到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从风雪深处滚了过来。
那声音太密了,不是巡逻马队的零星哒哒声,是成千上万只马蹄同时踏碎积雪,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连粥锅里的热气都晃了晃。守营的士兵瞬间攥紧长枪,新兵们下意识往老兵身后缩了缩,老兵则眯起眼望向风雪尽头——只见两杆大旗先刺破雾霭,前面那杆玄色“谢”字帅旗,旗角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暗红的血痕嵌在丝线里,是之前对阵北狄时溅上的,至今没洗去;后面那杆枣红大旗更醒目,旗杆顶端挂着个泛白的北狄人头骨,颅顶刻着一道细痕——那是安西铁骑的标志,当年赵破虏守西北时,每斩一名北狄首领,就会在头骨上刻痕,这杆旗,在西域草原上能止小儿夜啼。
“是安西铁骑!是赵将军的人!”老兵突然爆发出一声喊,声音里的激动压过了风雪的呼啸,“我当年在西北当差,见过这旗!他们来了!援军来了!”
欢呼声瞬间在营前炸开,新兵们忘了紧张,踮着脚往远处望。马蹄声越来越近,骑手们的身影逐渐清晰——个个身披厚重的铁鳞甲,甲片缝隙里塞着雪白的羊毛,既防寒风又能缓冲冲击,脸上蒙着鞣制的羊皮面罩,只露出一双双亮得像寒星的眼睛。战马也裹着薄甲,四蹄踏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能到膝盖高,马鼻里喷着粗重的白汽,却没半分疲态,依旧步伐稳健。
最前面的将领身形格外高大,翻身下马时,铁鳞甲上的雪块“哗啦”砸在地上,碎成一片冰碴。他伸手扯下面罩,露出一张被风沙刻满沟壑的脸,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细雪,手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疤从虎口延到腕骨——那是十年前守玉门关时,为挡北狄弯刀留下的,也是安西铁骑里无人不晓的“破虏疤”。不是别人,正是谢无妄麾下最得力的老将,赵破虏。
赵破虏提着头盔,盔沿上的红缨还沾着雪,龙行虎步地往中军帐走,铠甲碰撞的脆响压过了周围的喧闹。刚跨过帐门,他“咚”的一声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冰凉的地面上,震得案上的烛火都晃了晃,声音洪亮得像撞钟:“末将赵破虏,率安西铁骑五千,星夜驰援,来迟三日,请元帅恕罪!”
谢无妄正俯身看舆图,指尖还停在野狼谷的位置,听见这声音,猛地抬起头,眼底的凝重瞬间被惊喜冲散。他快步走过去,双手用力扶起赵破虏,掌心触到对方铠甲的冰冷,却能感受到底下肌肉的硬实——这是与他并肩作战二十年的兄弟,是能把后背交出去的人。“破虏,你来得正好,哪里会迟?”谢无妄的声音比平日高了些,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轻颤,“路上雪大,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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