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真神面目（2/2）

她仿佛能亲眼看到那些被蛊惑的村民：在村寨中央的广场上，他们双眼泛着诡异的灰白，面容呆滞，机械地跪拜在黑雾缭绕的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晦涩难懂的祷言，浑然不觉自己的生机正顺着神像散发的黑雾一点点抽离，化作虚无；他们的皮肤渐渐失去血色，变得如同枯木般僵硬，却依旧执着地朝着神像匍匐，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救赎。

那些所谓的“神迹”，在她眼中不过是深渊力量扭曲生命法则的恶果：干涸河床涌出的“清泉”，表面澄澈见底，实则蕴含着细密的魔化虫卵，饮用者初时会感到精力充沛，实则是虫卵在体内快速孵化，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与神智；枯木“新生”的枝叶，翠绿得有些不自然，叶片边缘长着细密的倒刺，触碰后会留下红肿的伤痕，毒素顺着伤口蔓延，让人变得狂躁易怒，最终沦为只会攻击的野兽；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泉水涌蜜”，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泉水表面浮着的琥珀色粘稠液体，并非蜜糖，而是某种通体透明、形似蛆虫的魔化虫类的分泌物，看似甘甜诱人，实则蕴含着能快速侵蚀心智的邪力，食用者不出半日便会陷入狂热状态，主动扑向神像，成为魔化生物的养料。

“黑水峒、昆弥州……那些土司领地早已沦为培育魔化生物的温床。”苏晚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那些被深度魔化的族人，他们失去了自我，沦为深渊意识的爪牙，既是施暴者，也是受害者。他们的血肉与神魂，最终都会成为深渊意识冲破两界壁垒的力量，成为毁灭凡世的帮凶。”

夜叉面具人缓缓点头，兜帽下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沉痛，有愤怒，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力。“西南民风彪悍，世代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多信奉原始图腾，缺乏正统教化的束缚。”他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承载着跨越千年的警示，“他们对自然怀有敬畏，对‘神启’‘神迹’本就有着天然的盲从，最易被这种披着神圣外衣的邪祟渗透。再加上这里山高林密、地脉纵横交错，许多地方人迹罕至，地脉中本就残留着远古时期的污秽气息，与深渊意识同频共振，让它能潜伏蔓延，不易被察觉。”

他抬手，指尖划过舆图上西南的疆域，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迹，如同在切割这片土地的命脉：“若让它彻底将西南化为‘神国’，实现全民魔化，形成不可逆转的态势，届时深渊意识将获得源源不断的信仰与生命精气，其力量会呈几何级增长。到那时，它甚至可能彻底打破两界之间的壁垒，让深渊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席卷整个天下。”

他停顿片刻，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到那时，再无正统可言，再无生灵可存。凡世的山川河流会被深渊之力污染，草木枯萎，河水变黑；人类会被魔化，失去神智，相互残杀；整个世界都会沦为一片混沌的毁灭之地，永无宁日。”

苏晚夜握紧掌心的规则碎片，碎片的温润光芒与她心中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却也让她的眼神愈发坚定。她终于明白，西南的危机早已超越了凡世的权谋之争、朝代更迭，这是一场文明与毁灭的终极对决，是光明与黑暗的殊死较量。

要么，在深渊意识彻底壮大、冲破壁垒之前，集结所有力量将其击溃，净化被污染的土地与生灵；要么，眼睁睁看着凡世沦为深渊的附庸，万物凋零，万劫不复。

密室的烛火依旧摇曳，却仿佛比之前黯淡了许多。苏晚夜与夜叉面具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眼中的决绝已然说明一切。

这场对决，他们没有退路，也不能退。为了守护江南的安宁，为了拯救天下的生灵，为了守住凡世最后的希望，他们必须迎难而上，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