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打不过，就摇人（1/2）

东北的寒冬似乎被“基石”小队短暂而热闹的造访驱散了些许，家中残留着混合了云南香薰、熔炉矿石、学院花草茶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冷冽金属气息的复杂味道。威廉和伊云夫妇坐在客厅。

看着玄关柜上那风格迥异、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从琉娜的草木清香礼盒、艾莎的哑光浅灰礼盒、阿黛拉的火焰纹帆布袋、埃利安的安神茶蜜、里奥安静下来的银灰箱子、洛伦佐奢华的浅金礼盒到西里尔那个冰冷的黑色手提箱——依旧有种身处异次元的恍惚感。

“莱文这些朋友…”伊云拿起琉娜送的香薰蜡烛，嗅着那舒缓的草木气息，摇头失笑，“真是…个个都跟电影里走出来似的。”

威廉拿起里奥那个箱子好奇地掂了掂，沉甸甸的：“这小子，抱个铁疙瘩当见面礼，还说是‘水土不服’…不过倒是挺实在，没那些弯弯绕绕。”他放下箱子，目光落在西里尔那个冰冷的黑色手提箱上，没敢碰，“那个西里尔…话少得跟金子似的，往那一坐，感觉咱家暖气都白烧了。”

就在这时，伊莱文放在书桌上的个人终端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屏幕亮起，显示着“周锐”的名字和一个咧嘴大笑的篮球头像。

伊莱文驱动轮椅滑过去，接通。

“喂！引力男神！听说你回来了？”周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立刻炸开，震得听筒嗡嗡响，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篮球撞击地板和起哄的声音，“嘛呢？在家孵蛋呢？赶紧的！出大事了！”

伊莱文把终端拿远了些，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笑意：“犀牛，你每次‘出大事’，不是球鞋开胶就是食堂鸡腿卖光了。”

“靠！这回是真的！”周锐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激动，“老刘头！就咱班那个快退休的体育老师，还记得不？他闺女下个月结婚！老头高兴，自掏腰包请咱班以前篮球队那帮老家伙吃饭！地点都定了，‘沸腾鱼乡’！时间就定在下周六晚上！怎么样？够不够劲爆？够不够大事？”

伊莱文微微一怔。老刘头，那个总爱穿褪色运动服、嗓门比周锐还大、总骂他们“小兔崽子”却偷偷给他们买功能饮料的体育老师。时光仿佛被拉回了高中那个喧闹的篮球场边。

“确实是大事。”伊莱文的声音温和了些，“替我恭喜刘老师。”

“光恭喜哪够啊！你得来！”周锐的语气不容置疑，“李哲、大斌、眼镜张他们几个都联系上了，就差你了！老头可念叨你了，说当年就你坐轮椅边上给记分最认真！还说…咳…”周锐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难得的正经，“说你小子现在发达了，进了那啥…奎斯特大学，但别忘了咱三中的老兄弟们！必须来！”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心间。奎斯特？在周锐他们嘴里，依旧只是他“现在待的地方”，和老刘头的闺女结婚一样，是需要他来参与的“大事”之一。他从未真正离开他们的轨道。

“好，我去。”伊莱文没有犹豫。

“爽快！”周锐的声音瞬间又拔高了八度，“就这么定了！下周六晚上六点，‘沸腾鱼乡’二楼‘聚义厅’！迟到罚酒三杯！轮椅也得喝果汁顶数！”

通话结束，客厅恢复了安静。威廉放下手里研究西里尔手提箱的目光，看向儿子：“老同学聚会？”

“嗯。”伊莱文点头，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怀念，“高中篮球队的老教练女儿结婚，请我们吃饭。”

“挺好！”伊云笑了，“是该多跟老同学聚聚。那个周锐，嗓门还是那么大？听着就精神！”

伊莱文看着父母脸上那纯粹为儿子有朋友聚会而高兴的笑容，一个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涟漪。他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重新拿起个人终端，在“基石”小队那个名为“引力核心不爆炸”的加密群组里，发送了一条消息：

＞ 伊莱文：下周六晚上，高中篮球队老教练请客聚会。地点：本市‘沸腾鱼乡’。有没有兴趣来感受下东北家常菜和…我的‘过去式’朋友们？@全体成员

＞ 附注：可能会有点吵，但保证没有里奥的仪器噪音。（安全承诺：阿黛拉，绝不熔任何东西；里奥，禁止携带任何超过巴掌大的电子设备；西里尔…保持呼吸就好。）

消息发出，几乎是瞬间，群组就“沸腾”了。

＞ 菲力：我靠！吃饭？！东北菜？！必须去！小十一够意思！保证不给你丢人！我酒量…呃…果汁量也行！

＞ 艾拉：听起来很温暖呢。我可以带些自制的解腻花草茶过去吗？(*^w^*)

＞ 里奥：收到！巴掌大设备清单确认中…微型环境记录仪（指甲盖大小）可以吗？保证静音！只想记录一下东北聚餐声波频率与欢乐指数相关性…（被埃利安禁言10分钟）

＞ 阿黛拉：啧，看在沸腾鱼的面子上。保证不掀桌子（除非有人先动手）。熔东西？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众人：你是。）

＞ 琉娜：好的呢。需要带礼物给那位教练吗？*^◎^*

＞ 艾莎：收到。（言简意赅）

＞ 西里尔：…（已读，无回复。系统默认接受。）

＞ 洛伦佐：很荣幸能参与莱文的私人聚会。我会准备一份薄礼。地点时间已记录。

＞ 埃利安：可以安排。莱文，放心，我们会…尽量融入。（附带一个温和的笑脸表情）

看着瞬间刷屏的热情（或冷感）回复，伊莱文冰蓝色的眼底浮现笑意。他想了想，又单独给周锐发了条信息：

＞ 伊莱文：聚会我带几个现在的朋友一起来，行么？都是同学，人挺好，可能…风格有点多样。

＞ 周锐：（秒回）带！必须带！人多热闹！你引力男神的朋友，那肯定也是人物！放心，哥罩着！保证让他们感受到咱三中老铁的热情！啥风格？外星人来了咱也给他喝趴下！（附带一个拍胸脯的肌肉表情包）

周六晚，“沸腾鱼乡”二楼“聚义厅”。

巨大的圆桌中央，一口特制的超大号不锈钢盆里，沸腾的红油翻滚着，密密麻麻的花椒和辣椒随着热浪起伏，散发出霸道浓烈的香气。切成薄片的黑鱼、豆芽、藕片、午餐肉在红汤中沉浮，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口水直流。

周锐、李哲、大斌（王斌）、眼镜张（张明）等七八个当年校队的老面孔早已就座，正热火朝天地聊着近况，互相调侃着当年的糗事，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周锐更是撸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正眉飞色舞地讲他大学校队比赛时一个惊天大帽。

包间门被推开。伊莱文驱动着“星尘”轮椅滑了进来。

“哟！引力男神驾到！”周锐第一个蹦起来，嗓门瞬间压过所有人，“快快快！主位给你留着呢！就等你了！”他几步跨过来，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就要往伊莱文肩膀上拍，半途硬生生刹住，变掌为爪，只是热情地虚按了一下轮椅靠背。

“锐哥，哲哥，斌哥，明哥…”伊莱文一一招呼，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李哲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点了点头；王斌和张明则笑着应声，目光好奇地落在他身后。

紧接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菲力，他今天穿了件相对“正常”的黑色连帽卫衣，但健硕的身板和那股子藏不住的活力依旧显眼。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嗓门洪亮：“兄弟们好！我是菲力！小十一的哥们儿！” 努力收敛，但声音还是震得包间嗡嗡响。

他身后是艾拉和琉娜。艾拉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气质温婉；琉娜则是浅蓝色毛衣搭配杏色长裙，笑容纯净。两人同时微微欠身，声音一个轻柔一个软糯：“大家好。”“打扰了。”

阿黛拉跟在后面，暗红色的长发今天难得柔顺地披着，穿了件酒红色的丝绒衬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她扫了一眼喧闹的包间和桌上那盆翻滚的“岩浆”，挑了挑眉，还是礼貌地点头：“阿黛拉。” 算是打了招呼。

里奥小心翼翼地挤进来，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包间环境，尤其是那盆沸腾鱼，似乎在进行某种危险系数评估。他今天果然只带了个巴掌大的…像是加强版运动手环的东西戴在腕上。他推了推眼镜，拘谨地笑了笑：“大、大家好，我是里奥。”

艾莎和西里尔几乎同时踏入。艾莎一身珍珠白的高领羊绒裙，银发流泻，清冷如月下霜华，只是微微颔首，便安静地走向角落的空位。西里尔则是一身深灰色休闲西装，身形挺拔，面无表情，深灰色的眼眸扫过全场，如同冰冷的探针，最后在伊莱文旁边一个靠墙的位置停下，沉默地矗立，自带降温效果。

最后进来的是埃利安和洛伦佐。埃利安穿着深蓝色毛衣，气质沉稳温和，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埃利安，莱文的朋友。各位好。” 洛伦佐则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浅灰色羊绒衫，外面搭着同色系的长款大衣（进门时已脱下递给服务生），举止无可挑剔的优雅，唇边噙着温和的浅笑：“洛伦佐。幸会。”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周锐张着嘴，看看温婉的艾拉琉娜，看看明艳的阿黛拉，看看冷若冰霜的艾莎，看看沉默的西里尔，再看看优雅的洛伦佐和沉稳的埃利安，最后目光落在还在研究沸腾鱼气泡破裂频率的里奥身上…他猛地一拍大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哈哈哈哈！牛逼！小十一！你这朋友圈…太他妈丰富多彩了！跟联合国开大会似的！坐坐坐！都坐！服务员！上酒！果汁也满上！”

李哲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尤其在气质迥异的西里尔和洛伦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眉头微蹙，似乎在快速分析着什么。王斌和张明则是一脸新奇和惊叹。

气氛在周锐夸张的“外交辞令”和菲力努力配合的大嗓门下，迅速（且带着点生硬的滑稽感）热络起来。老刘头还没到，酒水饮料先上了桌。周锐作为东道主（自封的），开始挨个“盘问”伊莱文带来的朋友。

“菲力兄弟！看你这身板！打篮球的吧？哪个位置？”

“哈哈！以前瞎玩！主要靠撞！中锋！中锋！”菲力拍着胸脯，震得桌子上的碗碟轻颤。

“艾拉妹子，琉娜妹子，南方人吧？吃得惯咱这沸腾鱼不？贼辣！但香！”

“闻着就很香呢。”艾拉温婉地笑。

“我…我可以试试。”琉娜小声说，看着红油有点紧张。

“阿黛拉妹子，够飒！这酒量肯定也不差！待会走一个？”

阿黛拉端起果汁杯，红唇一勾：“行啊，用这个跟你走一个。”

“里奥兄弟！你这…手环挺酷啊！测心跳的？”

“呃…综合环境监测…兼心跳。”里奥连忙把手腕往桌子底下藏了藏。

轮到艾莎和西里尔时，周锐的热情遭遇了冰点。

“艾莎妹子…呃…吃菜，吃菜…”

艾莎银灰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谢谢。” 再无下文。

周锐转向西里尔：“西…西里尔兄弟？喝点啥？”

西里尔深灰色的眼眸平静地回视他，如同在看一块背景板，沉默了两秒，才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字：“水。”

周锐：“……” 他挠挠头，果断转向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洛伦佐和埃利安，“洛伦佐兄弟，埃利安兄弟！一看就是文化人！来，尝尝咱东北的特色！这锅包肉！外酥里嫩！”

洛伦佐优雅地夹起一块，细细品尝，然后真诚地赞美：“酸甜酥脆，火候精妙。伊云阿姨的手艺令人难忘，这道菜亦不遑多让。” 埃利安也笑着点头附和。

就在这略显怪诞又异常热闹的气氛中，包间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喜庆红唐装、精神矍铄、嗓门洪亮的老头走了进来，正是老刘头！

“小兔崽子们！都到了啊！”老刘头红光满面，声如洪钟，目光扫过全场，在伊莱文身上停顿了一下，眼中满是欣慰，“莱文！好小子！真给老头子长脸！”他又看向伊莱文身边那群风格迥异的“朋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哈哈哈！好！年轻人就该多交朋友！热闹！都坐！服务员！起菜！酒满上！”

聚会的气氛在老刘头这个绝对核心的到来后达到了高潮。杯盘交错，笑声、劝酒声、吹牛声、老刘头回忆当年训练他们如何“惨无人道”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粗粝而真实的烟火气。

“基石”小队成员们努力融入着。菲力很快和周锐、王斌他们打成一片，勾肩搭背地拼起了果汁（周锐喝啤酒），嗓门越来越大。艾拉和琉娜被几个女生围着，小声交流着什么，不时传来轻柔的笑声。

阿黛拉虽然依旧一副“尔等凡人”的表情，但也和拉着她讨论皮衣款式的女生碰了几次杯。里奥则被李哲抓住，两人竟然就沸腾鱼的热力学传递效率展开了“激烈”讨论（李哲主导，里奥被动应答）。埃利安和洛伦佐则陪着老刘头说话，一个温和稳重，一个谈吐优雅，把老头哄得眉开眼笑。

唯有艾莎和西里尔，如同两个异次元的静默坐标。艾莎安静地吃着面前特意为她点的清炒时蔬，姿态优雅，仿佛周遭的喧嚣是另一个维度的杂音。

西里尔则依旧靠墙站着（他不肯坐），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水，深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全场，像是在记录某种复杂的社会行为学数据模型，又像是在评估这混乱场面的安全冗余度。

气氛在周锐夸张的“外交辞令”和菲力努力配合的大嗓门下，迅速（且带着点生硬的滑稽感）重新热络起来。老刘头还没到，酒水饮料先上了桌。热辣的沸腾鱼和各种硬菜不断端上，周锐作为气氛组核心，开始挨个“盘问”伊莱文带来的朋友，嗓门在火锅的热气里显得更加洪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空盘和酒瓶越来越多，气氛也达到了白热化。周锐的脸红得像桌上的辣椒，他搂着菲力的肩膀，两人正用果汁和啤酒“称兄道弟”。老刘头穿着喜庆的红毛衣，被围在中间，讲着当年训练这帮“小兔崽子”的趣事，唾沫横飞，笑声不断。

就在这时，伊莱文放下手中的果汁杯，指尖在冰冷的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扫过一张张因酒意和兴奋而涨红的脸，扫过老刘头眼中对往昔球场激情的怀念，扫过周锐那永远用不完的精力，最后落在他这群风格迥异却同样重要的伙伴身上。

一个念头清晰地在脑海中成形。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让喧闹的包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刘老师，锐哥，各位老铁，”伊莱文开口，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促狭的笑意，“光吃饭喝酒，是不是差点意思？”

周锐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咋？引力男神有…有啥高见？划拳？真心话大冒险？” 他脑子里能想到的聚会游戏也就这些了。

伊莱文摇了摇头，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狡黠光芒。他抬手指了指窗外——虽然隔着厚厚的窗帘和冰花，但所有人都知道，就在这栋楼的不远处，是周锐刚刚吹嘘过的、新开业的、设施顶级的“风暴”室内篮球馆。

“听说楼下新开了个不错的球馆？”伊莱文的声音带着点引诱，“锐哥刚才还吹嘘是全市最好的地板？择日不如撞日，这么难得聚在一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伙伴们，又看向周锐他们，“不如…来场球？”

“球？”周锐一时没反应过来，“啥球？台球？乒乓球？”

“篮球。”伊莱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包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火锅翻滚的咕嘟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基石”小队的成员们。

菲力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果汁都忘了咽下去。阿黛拉正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的藕片，闻言猛地抬头，熔金的眼眸里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艾拉和琉娜惊讶地捂住了嘴，互相看了一眼。里奥手一抖，腕上的“手环”差点掉进沸腾鱼里，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埃利安温和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洛伦佐优雅地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连角落里的艾莎，银灰色的眼眸都微微转动，第一次真正聚焦在伊莱文身上。西里尔深灰色的瞳孔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闪烁了一下，如同精密的仪器捕捉到了异常数据。

而三中这边，更是集体石化。

周锐的酒似乎瞬间醒了一半，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篮…篮球？小十一，你…你说打篮球？你…和我们？” 他指了指伊莱文的轮椅，又指了指自己和几个老队友，表情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李哲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伊莱文，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里找出开玩笑的痕迹。王斌和张明面面相觑，一脸“这什么情况？”的茫然。其他老同学也窃窃私语起来。

“莱文，你…”老刘头也放下了酒杯，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担忧和不解。他比谁都清楚，当年那个安静坐在场边记分的少年，虽然眼神里充满渴望，但从未真正踏上过球场。轮椅和篮球，在他固有的认知里，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对，篮球。”伊莱文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操控轮椅微微向前滑了一点，双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露出的手腕和小臂线条流畅而结实。“11对11，车轮战。我们这边，”他指了指身后的菲力、阿黛拉、里奥、埃利安、洛伦佐、琉娜、艾拉、艾莎、西里尔，最后点了点自己，“正好十一个。你们那边，锐哥，你们能凑够人吗？”

他嘴角那抹促狭的笑意加深了，冰蓝色的眼眸里跳动着挑战的火苗：“怎么？怕了？”

“怕？！老子字典里就没这个字！”周锐被这赤裸裸的挑衅瞬间点燃，酒精和好胜心一起冲上头顶，拍案而起，震得碗碟叮当响，“兄弟们！抄家伙！不对…换鞋！下楼！干翻这群…呃…引力男神和他的神奇伙伴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三中老炮的底蕴！”

“干翻他们！”

“走起！”

“靠，太刺激了！”

三中的老男孩们瞬间被点燃，嗷嗷叫着站起来找外套和包，气氛比刚才喝酒时还要热烈十倍，充满了荒诞又真实的兴奋。

李哲看着被簇拥着准备出发的伊莱文，镜片后的目光复杂无比，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场地和规则…我来协调。” 他知道，这注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篮球赛”。

室内篮球馆。

巨大的穹顶灯光将崭新的枫木地板照得亮如白昼，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尽管暖气开得很足，但空旷的球馆依旧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冷感，与“沸腾鱼乡”的燥热形成了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蜡油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场地被临时划分成半场。一边，是以周锐、李哲、王斌、张明等原三中校队成员为主，加上几个临时拉来凑数的、同样穿着厚重冬装或运动服的老同学。他们正嘻嘻哈哈地做着极其不专业的热身，跺着脚驱赶寒意，周锐甚至做了个滑稽的“空气扣篮”，引来一片哄笑和嘘声。羽绒服和厚外套被胡乱堆在旁边的长椅上。

另一边，“基石”联队的气氛则显得凝重而…诡异。

菲力脱掉了卫衣，只穿着黑色的紧身运动背心，露出虬结的肌肉，正兴奋地原地高抬腿，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像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

阿黛拉脱掉了打底衫外的所有衣物，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运动bra和紧身速干长裤，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线条，正不耐烦地活动着脚踝，熔金眼眸盯着对面，像是在寻找弱点。

里奥穿着学院风的毛衣和牛仔裤，显得格格不入，他正紧张地调试着手腕上的“手环”，嘴里念念有词：“室内温度18.5c，湿度35%，地板摩擦系数0.81，声波反射模式待校准…” 埃利安和洛伦佐也脱掉了外套，穿着相对轻便的休闲裤和长袖t恤，一个在温和地跟明显有些紧张的琉娜、艾拉说着什么（似乎在讲解基本规则和站位），一个则安静地观察着场地尺寸和灯光角度。

艾莎依旧穿着她那身珍珠白的羊绒裙，外面套着银灰色的羽绒服，抱着手臂站在己方篮筐后最远的角落，一脸置身事外的清冷。西里尔…还是那身深灰大衣和黑色高领衫，只是解开了大衣扣子，像一尊沉默的黑色哨兵，矗立在己方篮下，深灰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地锁定着对面正在耍宝的周锐，仿佛在计算他的运动轨迹。

而伊莱文，则位于“基石”联队的核心位置。他操控着“星尘”轮椅停在己方弧顶。轮椅的合金轮毂在强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寒光，宽大的防滑轮胎紧紧咬住打过蜡的光滑地板。

他上身也只穿着黑色的高领运动长袖t恤，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有力，丝毫不见长期依赖轮椅的孱弱，反而充满了经过高强度训练的爆发力感。

他双手戴着露指的黑色防滑运动手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操控杆上冰冷的按钮，冰蓝色的眼眸沉静如水，专注地观察着对面的站位和热身动作，如同即将发动突袭的猎豹，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