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谁删除谁还不一定呢（2/2）
“害怕吗？”埃利安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伊莱文耳中。
伊莱文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熔金般的、仿佛能包容时间万物的眼眸。他用力摇了摇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他不是害怕。他只是……不想再被保护在后方！不想再看着别人挡在他前面！
埃利安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倔强。他走到伊莱文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沉甸甸的安全感。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带着磐石般坚韧的时间力量，轻轻按在伊莱文紧抱着笔记本的手上。
那股力量温和却浩瀚，瞬间抚平了他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注入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力量。
“看好家。”埃利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承诺的意味，“‘校对员’的笔，还削不动艾瑞安的基石。”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走向套房大门。洛伦佐、阿黛拉、菲力紧随其后。菲力出门前，还回头冲伊莱文挤了挤眼，做了个“看哥表演”的口型。
厚重的实木门无声合拢，将套房内温暖的光线和藤蔓结界隔绝在内。客厅里只剩下艾拉和伊莱文。
窗外，曼哈顿的灯火依旧璀璨如星河，但伊莱文知道，在这片璀璨之下，在哈德逊河畔的废弃码头，一场无声的猎杀与反猎杀，已经拉开序幕。而他怀中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冰冷依旧，却仿佛带着老登那不着调却又无处不在的守护温度。
他低下头，指尖再次抚过空白温凉的纸页。这一次，心中翻涌的不再是恐惧和混乱，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引力奇点般凝聚的决意。
艾拉指尖流淌的绿意如藤蔓缠绕，将套房客厅构筑成生机盎然的堡垒。窗外，曼哈顿的熔金长河奔涌不息，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玻璃隔绝，喧嚣无法穿透藤蔓结界的静谧。
伊莱文坐在软榻上，深蓝色的笔记本紧贴胸口，冰凉的皮质下似乎还残留着克洛诺斯那欠揍又令人心悸的留言余温。
他冰蓝色的瞳孔不再茫然，而是如同结冻的湖面下，暗流裹挟着冰冷的星火——那是被标记为“错别字”的愤怒，更是对窗外那片黑暗中同伴的担忧。
“别担心，小十一。”艾拉的声音温润如泉，指尖的绿光轻柔地抚过他紧绷的肩线，“队长他们很厉害。菲力那家伙，拆家本事一流，堵个老鼠洞肯定没问题。”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紧张。
伊莱文点了点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边缘流动的暗银色金属线。他不需要安慰。他需要的是……力量。足以撕碎那些藏在阴影里、试图“删除”他的“校对员”的力量！飓风眼核心被引力奇点吞噬的虚无景象再次掠过脑海，那毁灭的冰冷快感与此刻胸腔里燃烧的愤怒交织，几乎要冲破束缚。
突然！
艾拉指尖的绿光猛地一颤！覆盖在墙壁上的藤蔓符文剧烈闪烁起来！一股极其尖锐、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灵魂的恐怖精神尖啸，无视了藤蔓结界的物理和能量双重隔绝，狠狠贯穿进来！目标直指伊莱文！
“呃啊！”艾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震，支撑结界的绿光瞬间黯淡！藤蔓符文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伊莱文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被一片混乱的、充满贪婪与毁灭欲念的惨白光影淹没！是“苍白之影”的精神攻击！不！比那更纯粹！更冰冷！更……针对！它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他意识深处那狂暴的引力核心，带着赤裸裸的“删除”指令！
嗡——！！！
伊莱文体内沉寂的引力场如同被投入火星的炸药桶，瞬间被引爆！狂暴的湮灭本能挣脱了所有束缚！浅蓝色的瞳孔瞬间被混乱的引力涡流充斥！
轮椅扶手在他无意识的抓握下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瞬间扭曲变形！怀中的《时间简史》和深蓝色笔记本被失控的力场卷起，悬浮在半空！整个套房客厅的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光线扭曲，沉重的实木茶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开始无声地崩解、湮灭！
“小十一！控制住！”艾拉强忍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指尖绿光不要命地爆发，坚韧的藤蔓如同无数灵蛇般缠绕住伊莱文的身体，试图强行压制那即将爆发的毁灭风暴！
但这一次，那精神尖啸的侵蚀性远超以往，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入他的意识，疯狂搅动着混乱的引力场！藤蔓在狂暴的引力撕扯下寸寸断裂！
完了！伊莱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力量要彻底失控了！像飓风眼那次一样！不！这次是在曼哈顿的中心！在艾拉身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熟悉、冰冷、却带着奇异稳定感的空间涟漪，毫无征兆地从他怀中那本深蓝色笔记本内部扩散开来！范围极小，只笼罩了他周身！笔记本封面上流淌的暗银色金属线骤然亮起，散发出幽深的微光！
空间凝滞！
并非埃利安那种粘稠如琥珀的迟滞，而是一种……空间的“折叠”！
伊莱文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一切——痛苦低吟的艾拉、扭曲的光线、崩解的茶几、狂暴的引力涡流——都如同被投入了万花筒，瞬间被拉长、压缩、折叠成一个极其短暂、无法理解的几何碎片！
那刺入灵魂的精神尖啸，在这空间折叠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光滑到极致的镜面，被诡异地扭曲、折射、导向了……虚无！
折叠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
空间恢复正常！
噗！
那股恐怖的精神尖啸如同被掐断喉咙，瞬间消失！伊莱文体内狂暴翻涌、即将喷发的引力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宇宙巨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混乱的涡流瞬间平息！悬浮的书籍和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回他怀里！扭曲的光线恢复，崩解的茶几边缘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圆形缺口，仿佛被最精密的激光切割过！
“咳咳……”艾拉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支撑结界的绿光微弱到极致，但藤蔓符文总算没有崩溃。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伊莱文，又看看他怀中那本散发着幽光的深蓝色笔记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刚…刚才那是……”
伊莱文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昂贵的骆马绒针织衫。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笔记本，冰冷的封面下，那丝微弱的空间涟漪正在迅速平息，暗银色金属线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是老登！是克洛诺斯！这笔记本不仅是通讯器，更是一个触发式的空间防御装置！在最后关头，用空间折叠强行扭曲、折射了那致命的精神攻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胸腔里炸开——是劫后余生的心悸，是被保护的庆幸，更是对那个看似不着调、却将守护做到极致的老登的……一种近乎窒息的震撼。
“艾拉！”伊莱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决，“联系队长！精神攻击源！锁定它！”
艾拉瞬间回神，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指尖绿光艰难地链接上套房内隐藏的加密通讯节点：“队长！家里遇袭！高强度精神冲击！目标小十一！来源不明，被…被未知手段挡下了！但冲击残留指向性强，可能来自……”
她的话音未落！
轰隆隆——！！！
一声沉闷、却带着大地深处脉搏律动的巨响，隐隐从哈德逊河方向传来！脚下的地板传来极其细微、频率精准到令人发指的震动！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在心脏深处有节奏地搏动！
是菲力！
下一秒，洛伦佐冷静到极致的声音在加密频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目标精神冲击源已锁定！位于66号码头废弃灯塔顶端！菲力的‘震颤共鸣’反向追踪成功！冲击源能量特征已捕捉，与‘苍白之影’核心残留高度同源！是‘校对员’的清除手段！阿黛拉已就位！”
频道里紧接着传来阿黛拉冰冷嗜血的声音，伴随着等离子烈焰撕裂空气的尖啸：“抓到你了！藏在塔里的老鼠！给老娘——烧成灰！”
废弃的66号码头，灯塔顶端。
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工装的身影正惊骇欲绝地看着手中一个布满诡异惨白符文的金属圆盘。圆盘中心刚刚爆发的能量尖刺，足以瞬间抹杀任何精神防护不足的“错别字”，此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反馈！更恐怖的是，一股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动波，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金属圆盘瞬间传导回来，震得他手臂发麻，差点脱手！
“不可能！空间屏障？艾瑞安怎么可能……”他失声惊呼，声音嘶哑。
回答他的，是头顶骤然撕裂夜空的炽白光芒！
轰——！！！
阿黛拉如同浴火重生的复仇女神，金红色的等离子烈焰如同审判之矛，狠狠贯穿了灯塔腐朽的穹顶！
狂暴的烈焰瞬间吞噬了那个灰色身影和他手中的金属圆盘！刺耳的惨嚎被湮灭在核聚变的咆哮中！整个灯塔顶端在高温下如同蜡烛般熔融、垮塌！火光冲天，将哈德逊河面映照得一片血红！
“目标清除！渣都没剩！”阿黛拉冷冽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毁灭后的余韵。
套房内，艾拉长长舒了口气，支撑结界的绿光彻底熄灭，身体一软，靠在墙边。伊莱文紧紧抱着笔记本，冰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哈德逊河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火光。锁定、反击、清除！干净利落！菲力的震动共鸣精准定位，阿黛拉的等离子烈焰瞬间湮灭！这就是基石小队的效率！这就是对外敌的雷霆手段！
就在这时，埃利安低沉平稳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家里情况？”
“冲击被挡下，小十一没事，艾拉受伤。”伊莱文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他顿了顿，补充道，“是笔记本……校长的笔记本挡住的，这里面有他的监控。。”
频道里沉默了一瞬。
“靠！老登牛逼啊！”菲力的大嗓门第一个炸响，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和由衷的赞叹，“连这都算到了？电子核桃变护心镜了？回头得找他多要几个！这玩意儿比防弹衣好使！”
洛伦佐冷静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探究：“笔记本触发的空间折叠防御？能量利用效率极高。校长对空间的运用，已近乎……艺术。不过，维修账单恐怕又要加上一笔灯塔重建费了。”
阿黛拉的声音带着烈焰余温的暴躁：“老登藏得挺深。不过……干得漂亮。”虽然语气依旧冷硬，但那份认可清晰可辨。
埃利安的声音最后响起，依旧沉稳如磐石：“清理现场，抹除所有痕迹。我们立刻返回。”
频道关闭。
套房内恢复了安静。只有哈德逊河方向隐约传来的消防车警笛声，以及艾拉略显虚弱的呼吸声。
伊莱文低下头，指尖再次抚过怀中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冰冷的皮质下，似乎还残留着空间折叠时的微颤。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保护在后方、等待队友燃烧自己的“瓷娃娃”。
他是基石！是能撕裂空间、湮灭威胁的“核武器”！而克洛诺斯，那个看似不着调的老登，用他的方式，将这把最危险的武器，稳稳地握在了手中，并在他即将失控毁灭一切时，精准地……按下了保险栓。
他缓缓翻开笔记本的空白纸页。这一次，指尖划过时，不再有冰冷刺痛的探测涟漪。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与空间本身相连的温凉触感。
猩红的瞳孔深处，那被怒火和混乱充斥的漩涡，在同伴默契的反击和老登无声的守护下，渐渐沉淀、凝聚。如同被锻造的星核，冰冷，坚硬，蕴藏着足以撕裂一切“正文”规则的毁灭光芒。
“校对员”的笔，想“删除”他？
他握紧了拳头。
那就看看，是我先被“删除”，还是你被我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