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午夜的怪客(2/2)

“有人吗?”大高个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轻,生怕惊动了什么。走到厂房中央的时候,董敏仁的手电光柱忽然照到了一个东西,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

“你看那个。”他拉了拉大高个的胳膊。

大高个顺着光柱看去,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黄铜钥匙,上面挂着一个生锈的小铃铛,和陈建国描述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大高个有些意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说丢在河边吗?”

董敏仁没有说话,他慢慢走过去,拿起那把钥匙。钥匙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上面的铃铛已经生锈了,轻轻一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一点都不清脆。

“这钥匙不对劲。”董敏仁把钥匙递给大高个,“太凉了,而且上面的锈迹像是泡在水里很久了。”

大高个接过钥匙,果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也太邪门了,他明明说丢在河边,怎么会在厂房里?而且这钥匙凉得吓人。”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厂房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慢慢走近。董敏仁和大高个立刻警惕起来,手电光柱同时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照去。

只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正是陈建国!

他还是那副模样,穿着蓝色工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上的湿气更重了,头发上甚至能看到水珠滴落。他的左手依旧揣在裤兜里,右手朝着董敏仁伸了过来:“我的钥匙,谢谢你们找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董敏仁没有把钥匙给他,而是警惕地看着他,“你不是说钥匙丢在河边吗?为什么会在厂房里?”

陈建国的目光落在钥匙上,眼神依旧没有焦点:“我记错了,应该是丢在这里了。”

“你撒谎!”大高个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陈建国,“你大半夜来派出所报案,故意说丢在河边,就是想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对不对?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建国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伸着手:“把钥匙还给我,不然会出事的。”

“出什么事?”董敏仁追问,“这把钥匙到底是什么钥匙?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陈建国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的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这时,董敏仁注意到,他揣在裤兜里的左手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按住什么东西。

“把左手拿出来!”董敏仁厉声道。

陈建国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大高个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他的左手。就在这时,陈建国忽然尖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像刚才那个低沉沙哑的嗓音。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皮肤变得更加苍白,甚至有些透明,身上的湿气越来越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厂房里的温度骤降,董敏仁和大高个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

“不好!”董敏仁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大高个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点!”

陈建国的眼睛里开始流出黑色的液体,像是墨汁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的嘴巴张得很大,发出一阵“嗬嗬”的声音,像是呼吸困难。忽然,他抬起头,朝着天花板尖叫,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就在这时,董敏仁看到陈建国的左手从裤兜里掉了出来,那根本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只青黑色的爪子,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寒光,上面还沾着一些水草和淤泥。

大高个吓得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握紧了警棍:“这……这是什么东西?”

董敏仁也觉得头皮发麻,但多年的从警经验让他保持着冷静。他盯着陈建国,发现他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化在空气里。“他可能不是人。”董敏仁压低声音说,“这附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比如溺水?”

大高个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好像听老民警说过,十年前,农机厂倒闭的时候,有个工人因为欠了赌债,在老运河里溺水身亡了,好像就叫陈建国!”

董敏仁心里一沉,难怪陈建国说自己是农机厂的下岗工人,留的电话也是空号,原来他根本不是活人!

“他的钥匙,可能是用来干什么的?”董敏仁看着手里的黄铜钥匙,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打开什么东西的?”

就在这时,陈建国的身体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的爪子依旧伸着,朝着钥匙的方向,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锁……锁住……水……”

话没说完,他的轮廓就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股浓重的湿气和淡淡的水草腥味。厂房里的温度慢慢回升,那些凝结的水珠也渐渐蒸发了。

董敏仁和大高个面面相觑,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这……这不会是闹鬼了?”大高个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董敏仁拿着那把冰凉的钥匙,摇了摇头:“不好说,但肯定有什么隐情。十年前陈建国溺水身亡,现在他的鬼魂出现,要找这把钥匙,还说不找到会出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厂房深处:“这把钥匙说不定能打开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锁能配上它。”

两人打起精神,继续在厂房里搜索。手电光柱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终于,在厂房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发现了一个铁柜子。

铁柜子是老式的,上面挂着一把生锈的锁,锁孔的形状和手里的黄铜钥匙正好匹配。董敏仁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

柜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上面沾着一些水渍,纸页都已经发黄发脆。董敏仁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钢笔写的字迹,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笔记本里记录的是十年前农机厂倒闭前的一些事情。原来,当时的农机厂厂长挪用公款,把厂里的一批贵重午夜值班室的怪客

的精密设备偷偷变卖,所得款项全部挥霍一空。而陈建国是厂里的仓库管理员,无意中发现了厂长的秘密,还偷偷留下了厂长挪用公款的证据——一份详细的账目清单和设备买卖合同。

他本想拿着证据去举报,可没等行动,就被厂长的人发现了。厂长怕事情败露,就设局让陈建国染上赌债,又在深夜把他约到老运河边,争执之下将他推入河中溺亡。而那把黄铜钥匙,正是仓库的备用钥匙,陈建国把证据藏在了仓库最里面的铁柜子里,本想等风声过后再拿出来,却没想到一命呜呼。

笔记本的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而急促,记录着他的恐惧和不甘。他写道:“厂长要杀我,证据在仓库铁柜,钥匙藏在厂房后院的老槐树下……不对,他来了,我得跑……”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再也辨认不清。

董敏仁拿着笔记本,手指微微颤抖。原来陈建国的鬼魂一直徘徊不去,就是为了找回钥匙,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之前说“钥匙一定要找回来,不然会出事”,恐怕是担心厂长知道证据的存在,会回来销毁痕迹,甚至可能对知情者下毒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大高个看完笔记本,脸上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愤怒,“这厂长也太狠了,挪用公款还杀人灭口,简直无法无天!”

董敏仁收起笔记本,把黄铜钥匙也揣进兜里:“十年了,这案子一直是悬案,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怪客’,竟然真相大白了。”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们先回所里,把情况汇报给所长,然后立刻调查当年那个厂长的下落。”

两人走出废弃的农机厂,清晨的雾气已经开始弥漫,老运河的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显得格外宁静。回去的路上,董敏仁总觉得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而那股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湿气,也渐渐消散了。

回到派出所,值班室的荧光灯依旧亮着,董敏仁立刻拨通了队长的电话。所长听完他的汇报,又看了笔记本和那把钥匙,当即拍板:“立刻成立专案组,彻查十年前农机厂的悬案!当年的厂长叫李富贵,听说后来改行做了生意,在邻市开了一家建材公司,你们马上联系邻市警方,协助调查!”

接下来的几天,董敏仁和大高个几乎没合眼。他们一方面整理陈建国留下的证据,联系技术部门对笔记本上的字迹和合同进行鉴定;另一方面,和邻市警方通力合作,很快锁定了李富贵的行踪。

令人意外的是,李富贵这些年一直过得提心吊胆,虽然赚了不少钱,却始终不敢回老家,甚至连晚上都经常做噩梦,梦见陈建国来找他索命。当董敏仁和大高个带着逮捕令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我错了,我不该杀陈建国,我不该挪用公款……”

审讯室里,李富贵对十年前的罪行供认不讳。他交代了自己挪用公款、杀害陈建国并伪造溺水假象的全部过程,还供述了当年参与此事的其他几个同伙的下落。根据他的供述,警方很快将其他嫌疑人全部抓获,涉案的赃款也被逐一追回。

案子告破的那天,董敏仁和大高个再次来到了老运河边。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河边的草地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片小小的野花,风吹过,发出轻微的摇曳声。

“你说,陈建国的鬼魂现在应该安息了吧?”大高个看着河面,轻声说道。

董敏仁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轻轻放在了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钥匙上的铃铛被风吹得轻轻作响,这次的声音却格外清脆,像是一声解脱的叹息。“应该吧,”他说,“真相大白了,正义也到了,他可以放心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大高个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对董敏仁说:“没想到咱们这辈子还能遇到这么邪乎的事,现在想起来,那天晚上在农机厂看到陈建国变身的时候,我腿都快软了。”

董敏仁也笑了笑:“我也吓了一跳,但后来想想,他也只是个想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可怜人。咱们当警察的,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份正义吗?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有冤屈,我们就该管。”

值班室的荧光灯依旧冷白,但此刻在董敏仁和大高个眼里,却多了一丝温暖。他们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案子,或许有诡异的,或许有棘手的,但只要他们坚守初心,秉持正义,就没有解不开的谜,没有讨不回的公道。

几天后,派出所收到了一封特殊的感谢信,信封上没有寄件人地址,只写着“陈建国”三个字。信里的字迹工整而清秀,和笔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多谢二位警官,沉冤得雪,此生无憾。”

董敏仁把信小心翼翼地夹在自己的警服手册里,他知道,这不仅是一份感谢,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而那个午夜出现的怪客,也成了他从警生涯中最难忘的一段经历,时刻提醒着他,身为一名警察,肩上所承担的责任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