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清河凝云 古纸新生（2/2）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与微小的改进中流逝。秋去冬来，作坊外的山坡覆上了薄雪，而作坊内，热火朝天的试验从未停止。失败的纸样又堆积了厚厚一摞，但每一张的“症状”都在减轻，破洞越来越少，厚薄渐趋均匀。

转机，在一个雪后初霁、阳光格外清澈的清晨悄然降临。

铁牛如同往常一样，屏息凝神，手持竹帘，沉入按照新配方调整好的浆液中。他闭上眼，不再刻意去想动作要领，只是用心去感受水的流动，去“邀请”那些悬浮的纤维。手腕自然而然地起伏、晃动，一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油然而生。

当他将竹帘提出水面时，一片均匀、细密、泛着柔和青白色光泽的湿纸页，完整地覆盖在竹帘上，纤维纵横交织，宛如云霞凝驻。没有破洞，没有厚斑，只有一片浑然天成的薄纱。

整个作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铁牛小心翼翼，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将这张湿纸页成功地“覆帘”到了压榨板上。

后续的焙干工序，在无比郑重的氛围中进行。当那张历经无数次失败、凝聚了小组数月心血的纸张，最终从焙墙上被轻轻揭下时，所有人都围拢过来。

纸张色白如玉，质地绵韧，手感润柔。陈默取来早已准备好的笔墨，蘸墨试之。但见墨落纸上，不滞不滑，层次分明，润墨效果极佳；笔触过处，纤维托墨，墨韵清晰，所谓“墨分五色”，在这张纸上得到了生动的体现。轻轻抖动纸面，发出清越的响声，显示出极佳的韧性。

“成了……我们成了！”秀兰第一个哽咽着喊出声来。

铁牛这个硬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挥舞着拳头。

陈默抚摸着这张温润的纸张，心中百感交集。这不仅仅是一张纸的成功，更是对古老智慧的致敬，是团队协作、科学方法与匠心精神结合的胜利。他将其命名为“清河宣纸”，既取“澄清河流”之意，喻指其用料纯粹、工艺洁净，也暗合了陈家沟畔那条滋养了这片土地的山溪。

消息传出，整个合作社，乃至整个陈家沟都沸腾了。这张凝聚着汗水与智慧的“清河宣纸”，如同一面旗帜，宣告着合作社不仅有能力传承，更有能力创新和攻坚。它带来的信心和凝聚力，远超其本身的价值。

众志成城，攻坚克难，古法新纸，终见天光。这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的却是沉甸甸的希望，标志着“墨韵堂”与合作社的梦想，终于扎破了最坚硬的那层土壤，迎来了破土而出的第一缕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