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欺辱上门狗眼看(1/2)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铅灰色的天穹如同浸透了脏水的破布,沉沉地压在头顶。破庙内死寂无声,只有寒风穿过残破窗棂的呜咽,如同鬼魂的叹息。

林尘蜷缩在墙角最深的阴影里,像一块被随意丢弃在角落、裹满了泥污血痂的破布。身体里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剧痛,尤其是腰肋那道新添的刀伤,火辣辣地灼烧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从冻僵的四肢末端一点点向着心口侵蚀,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迟缓,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滞。

虚空道种沉寂在胸腔深处,如同耗尽能量的冰冷铁块。方才在院墙豁口外那两次强行催动空间感知、死里逃生的爆发,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精神力。此刻识海一片枯竭的灰暗,连带着那点源自仙帝烙印的不甘之火,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带血的目光扫过庙内狼藉。张横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依旧仰面朝天,凝固着惊骇绝望的铜铃眼空洞地瞪着破败的屋顶。秃顶寒鸦干瘪的尸体躺在不远处,如同被抽干了灵魂的皮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腐臭和冻土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散发出的、伤口化脓的淡淡腥甜味。

饿。

比寒冷更凶猛的野兽在胃袋深处疯狂啃噬。那点强行吞下的冰冷米粥,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胃壁在空虚中痉挛抽搐,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刀绞般的剧痛,几乎要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撕裂。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沾满污垢血痂的嘴唇,舌尖尝到的只有铁锈般的腥咸和泥土的苦涩。唾液早已枯竭,喉咙如同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如同酷刑。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冰冷、饥饿与剧痛深渊的边缘——

嘎吱!

一声刺耳、朽木不堪重负的呻吟,骤然撕裂了破庙的死寂!

破败的庙门被一股蛮力猛地从外面推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板重重撞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震落一片灰尘!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后清冷的空气,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灌入!瞬间冲散了庙内凝滞的腐臭气息,也带来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和……恶意!

“哟嗬!张老大!张老大!兄弟们来看你了!昨天那半块饼子孝敬得够不够啊?哈哈哈……”

一个油滑、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恶意的声音率先响起,如同砂纸刮过铁皮般刺耳难听。

伴随着脚步声,三道歪歪斜斜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挡住了门外灰蒙的天光。

为首一人,身形干瘦,像一根被风干的竹竿,偏偏顶着个油光锃亮、寸草不生的癞痢头。他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敞着怀,露出里面同样污秽的粗布褂子。一双三角眼如同淬了毒汁的蛇眼,闪烁着阴冷、贪婪的光,在昏暗的庙内飞快地扫视着。嘴角咧开,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残忍。正是张横手下的头号狗腿子,张癞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形容猥琐的乞丐。左边一个身材矮壮,满脸横肉,脸上布满坑坑洼洼的麻点(王麻子),眼神凶狠,手里掂量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粗木棍。右边一个则佝偻着背,眼神闪烁,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猥琐(李二狗),手里拎着个破旧的、散发着馊味的布口袋。

“嗬!老大!老大你躺这儿干嘛呢?地上凉快啊?”张癞子一眼就看到了墙角张横那具僵硬的尸体,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惧,反而夸张地怪叫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恶毒的嘲弄,“哟!这眼睛瞪得,够圆啊!咋地?昨儿个晚上被那小杂种给吓着了?哈哈哈!”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庙内,一脚踢开挡路的破瓦罐,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肆无忌惮地在庙内扫过,掠过寒鸦干瘪的尸体,最终……如同嗅到腐肉的秃鹫,精准地落在了蜷缩在墙角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林尘身上。

“啧啧啧……”张癞子发出一连串令人作呕的咂嘴声,三角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恶意,“瞧瞧!瞧瞧!这不是咱们林大少爷吗?怎么?还没冻挺尸呢?命可真够硬的啊!”

他故意放慢脚步,一步步逼近墙角,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敲打在林尘紧绷的神经上。

“昨天张老大可是发话了,这片破庙地界,一根草都得归他管!你小子倒好,一声不吭就钻进来躲着?懂不懂规矩?”张癞子停在林尘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团蜷缩的、散发着恶臭的阴影,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利,“规矩就是——没老大的点头,谁也别想在这儿讨食儿!更别说……还他娘的敢弄死老大?!”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溅而出,带着一股浓重的口臭。

王麻子立刻配合地向前一步,手里的粗木棍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颤。他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癞子哥,跟这快死的杂种废什么话?老大死了,这片地界就是咱们哥仨的了!这小子敢在咱们地盘上撒野,还弄死了老大,不把他骨头拆了喂狗,兄弟们以后还怎么混?”

李二狗则缩在两人身后,一双老鼠眼滴溜溜乱转,贪婪地扫视着林尘身上那几片破烂的布片,似乎在掂量着能不能扒下来换几个铜板。

冰冷!恶意!如同实质的毒针,狠狠扎在林尘的皮肤上!比寒风更加刺骨!

林尘的身体在阴影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被强行压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戾!仙帝的烙印在灼烧!宸渊之名岂容此等蝼蚁践踏?!

但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身体依旧蜷缩着,头颅低垂,沾满污垢血痂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将那双翻涌着滔天恨意与冰冷杀机的眼睛,死死地埋藏在阴影的深处!

不能动!绝不能动!

这具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虚空道种沉寂!精神力枯竭!腰肋的刀伤在剧痛中隐隐有撕裂的迹象!此刻爆发,无异于自寻死路!

忍!必须忍!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极其低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身体因极致的压抑而剧烈颤抖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死死压抑着凶性的孤狼。

“装死?”张癞子嗤笑一声,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显然将林尘的颤抖当成了恐惧的筛糠。“麻子!去!让咱们林大少爷清醒清醒!顺便……看看老大身上还有没有啥值钱玩意儿没被这小杂种摸走!”

“好嘞!”王麻子狞笑着应了一声,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拎着那根粗木棍,大步流星地朝着林尘走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林尘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指甲深深抠进冰冷坚硬的冻土里!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胸腔深处那点微弱的仙帝烙印之火疯狂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杀了他!碾碎他!

但……不能!

就在王麻子狞笑着、高高举起手中木棍,准备朝着林尘那毫无防备的脊背狠狠砸下的瞬间——

“慢着!”

张癞子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玩味。他三角眼一转,落在林尘那只无力垂落在冰冷泥地上、沾满污血和冻疮裂口的枯瘦左手上。

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五指蜷曲,仿佛在无意识地抓着什么。

“啧啧,看看咱们林大少爷的手……”张癞子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挡住了王麻子落下的棍子,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假笑,“这细皮嫩肉的,以前怕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吧?可惜啊,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他蹲下身,凑近林尘,那股浓重的口臭和汗馊味几乎喷在林尘的侧脸上。

“小子,别说癞子哥不给你活路。”张癞子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老大死了,这片地界总要有人管。看你小子命硬,癞子哥我……心善!给你个机会!”

他伸出那只同样肮脏、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用粗糙的指尖,极其轻佻地、带着侮辱性地……戳了戳林尘那只沾满污血的手背!

“跪下!给癞子哥我磕三个响头!再舔干净癞子哥我这双鞋!”他指了指自己脚上那双沾满泥雪、破洞处露出脚趾的烂草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施舍般的傲慢,“以后……你就跟着癞子哥我混!赏你一口馊饭吃!怎么样?够意思吧?哈哈哈!”

他身后的王麻子和李二狗也跟着发出刺耳的哄笑声,如同夜枭的怪叫,在破庙内回荡。

侮辱!极致的侮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宸渊那高傲的仙帝真灵之上!

林尘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只被张癞子戳中的手背,肌肉瞬间绷紧!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足以焚灭诸天的暴戾杀意如同火山岩浆般轰然喷涌!几乎要冲破这具残破躯壳的束缚!

他猛地抬起头!

沾满污泥血痂的乱发下,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冰冷刺骨、如同万载玄冰深处燃起的幽焰骤然亮起!瞳孔深处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疯狂恨意与毁灭意志!死死地钉在了张癞子那张近在咫尺、写满恶毒戏谑的脸上!

那目光!冰冷!凶戾!带着一种不属于凡尘的、睥睨众生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臭虫!

张癞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后脑!让他浑身汗毛倒竖!那瞬间的对视,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来自洪荒的绝世凶兽盯上!一股尿意几乎要控制不住!

“你……你……”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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