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金匾高悬,烟火人间(1/2)
皇帝遣使南下的队伍,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抵达了太湖之滨的庄园。没有浩大的仪仗,只有一队精干利落的宫廷侍卫护着一辆覆盖明黄绸布的马车,低调却不容错辨地彰显着来自天家的威严与恩宠。
萧绝与沈清言闻报,并未大张旗鼓地迎接,只在正门庭院静候。为首的是一位皇帝身边得用的中年内侍,态度恭敬无比,先依礼传达了皇帝对“皇叔”、“太师”的殷切问候,然后郑重宣读了赐匾的旨意。旨意内容与之前家书所言一致,言辞恳切,祝福真挚。
待内侍宣毕,侍卫们小心翼翼地将覆盖的明黄绸布揭开。一面长约六尺、宽约两尺的金匾赫然呈现!匾身以厚重的紫檀木为底,四周浮雕着简洁的祥云纹,中央是四个龙飞凤舞、金光灿灿的大字——“白首同心”。字迹正是萧宸亲笔,笔力遒劲,气势磅礴,却又在转折间透着一股温润的祝愿。金粉在秋阳下流光溢彩,华贵而不失庄重。
“陛下亲笔,嘱奴婢务必悬于正堂,光照二位余生。” 内侍躬身道。
萧绝与沈清言对视一眼,俱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暖意与感慨。这孩子,确实有心了。
他们没有推辞,谢恩后,便让林伯带人,在正堂(停云轩一楼厅堂)正对大门的主墙之上,选了个不高不低、不显张扬却抬眼可见的位置,将金匾稳稳悬挂上去。
金匾上墙,原本素雅简朴的正堂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无声的庄重与荣耀。那四个字,既是对他们惊世之情的最高认可与祝福,也像一道无形的护身符,昭告着这段关系不容置喙的地位。但除此以外,生活并未因此改变分毫。来访的邻里乡绅或许会惊异于此地竟有御赐金匾,但庄园主人依旧过着寻常日子,种菜钓鱼,读书下棋,那金匾也就慢慢融入这田园景致,成了家中一件特别的摆设,一份沉甸甸的温情念想。
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流淌。秋深了,菜畦里夏日的瓜豆渐渐凋零。沈清言看着空出的土地,又动了心思。这次,他不再满足于跟着老周按部就班地种些萝卜白菜。
“我想辟一小块地,专门试种些……特别的东西。”一日晚膳后,沈清言对着烛光,在纸上写写画画,对萧绝说道。
“特别?”萧绝放下茶杯,看向他那些涂鸦,依稀辨认出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轮廓和密密麻麻的标注。
“嗯,比如这个,”沈清言指着一个圆滚滚的图案,“我称之为‘西瓜’。据……据一些极西之地的游记载,其瓤多汁甘甜,消暑圣品。还有这个,‘番茄’,果实红艳,可作菜可生食,滋味独特。种子是从南边蕃商那里辗转得来,未必能成,但值得一试。” 他其实模糊记得西瓜番茄并非中国本土作物,引入时间也晚,但既然番薯玉米能来,试试何妨?全当是穿越者的“实验田”了。
萧绝对这些新奇名目不置可否,只道:“既有种子,试试无妨。划何处?”
沈清言兴致勃勃,在庄园靠东墙阳光最充足的一角,划出了一块约半亩的“试验田”。他亲自翻地、施肥(用上了自己捣鼓的、成分可疑的“有机肥”),按照记忆中不甚清晰的种植要求,小心翼翼地播下那些珍贵的种子,还细心地搭起了矮矮的竹架,准备给未来的“番茄”攀爬。
起初几日,他几乎每天都要去蹲着看好几回,嘴里念念有词,计算着发芽日期。萧绝有时散步经过,便见他对着光秃秃的泥地蹙眉沉思,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仿佛在策划一场关乎国运的战役,不禁莞尔。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或许是气候不宜,或许是种子本身活性不足,也或许是沈清言那套半吊子的“现代种植法”(比如他坚持的“浸种催芽”因水温没控好反而泡坏了部分种子)出了问题,最终,“试验田”里只稀稀拉拉地钻出了十几棵弱不禁风的苗。其中几棵后来被证明只是顽强的野草。唯一几株疑似“西瓜”和“番茄”的苗,长得也蔫头耷脑,远不如旁边老周打理的菜畦里的苗壮实。
沈清言不死心,又是调整光照(移动遮阳的草席),又是改良土壤(偷偷加实验室的“营养粉”),忙得不亦乐乎。结果非但没起死回生,那几株宝贝苗反而更加萎靡,有一株“番茄”苗甚至出现了奇怪的斑点。
萧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某天清晨,沈清言发现那几株濒死的苗旁边,被悄然补种上了几棵绿油油、生机勃勃的莴苣苗。地也被重新平整过,浇透了水。老周在一旁乐呵呵地修剪着果树枝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清言站在地头,看着那几棵格格不入却长势喜人的莴苣,再看看自己那几株病恹恹的“实验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摇头叹息,接受了这次“农业革新”的再次失败。他不得不承认,在土地上,经验有时比超越时代的知识更管用。好在,他还有别的乐趣。
秋收过后,庄园里堆了不少剩余的粮食,包括一些口感稍次的杂米和陈粮。沈清言盯着这些粮食,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酿酒。
这一次,他不再蛮干。他先虚心向附近村落里擅长酿制米酒的老师傅请教了传统技法,了解了发酵的基本原理和所需器具。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小实验室,开始琢磨改进。
传统米酒度数低,口感甜糯。沈清言想试试能否提炼出更纯净、度数更高的酒液。他凭借模糊的化学知识,设计了一套简易的蒸馏装置:用一个密封性好的大陶罐作为发酵和初蒸容器,连接一根长长的、盘绕冷却的铜管(这是他让铁匠特意打造的),末端接入另一个洁净的陶坛。原理是利用酒精沸点低于水,通过加热让酒蒸汽先逸出,经铜管冷却凝结成液体。
这个过程需要控制火候和冷却水温,颇为繁琐。萧绝见他整日待在实验室,与陶罐铜管为伍,身上时常带着淡淡的、奇特的谷物发酵气味,倒也不打扰,只是有时会默不作声地替他搬动沉重的坛子,或是提醒他按时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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