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车厢内的“说书人”（1/2）

伪装成快递货车的厢式车内部，经过特殊改造，与外部朴实无华的形象截然不同。车厢壁覆盖着吸音和电磁屏蔽材料，冰冷的金属骨架裸露在外，仅有几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的led灯提供照明，让整个空间显得压抑而逼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机油、消毒水和某种非人野兽般的腥臊气息——那是基因改造战士身上特有的、不稳定的生命磁场散发出的味道。

沈清言被安置在车厢中部一张固定的金属椅上，手腕和脚踝都被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特制合金镣铐锁住。这种镣铐显然并非普通警用装备，其内部似乎有微弱的能量流在循环，不仅能物理禁锢，还带有某种抑制生物电信号或能量运行的功能。若是寻常的超凡者落入此等境地，恐怕一身本事十去八九，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沈清言只是略微好奇地低头看了看那闪烁着科技冷光的镣铐，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感受其材质和内部能量回路的粗糙构造，随即嘴角便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再无更多表示。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身陷囹圄的囚徒，倒像是坐在自家书房里准备品茗阅卷的闲散文士。

在他周围，是五双如同饿狼般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除了被沈清言以阴柔暗劲暂时制住穴道、由nsid特勤人员另行关押的队长“血牙”和主力“裂骨”外，剩余的三名影卫——“影爪”、“暗瞳”、“鬼蝠”，以及车厢驾驶室内负责接应的两名外围成员（此刻已从沈清言的精神冲击中苏醒，战战兢兢地负责驾驶和警戒），构成了此刻看守他的力量。

“影爪”三人虽然被迫屈服于nsid的武力，戴上了能量抑制镣铐，由两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看管着，但他们那经过改造后凶戾的本性并未改变，依旧用充满暴虐、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沈清言身上。刚才那短暂交锋中目标的诡异与深不可测，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野兽的直觉让他们感到极度不安，却又因为命令和镣铐的限制，不敢妄动。

车厢内的高保真扬声器里，传来了黑鹰那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和狠厉。他显然通过隐藏的摄像头和麦克风，远程监控着车厢内的一切。

“沈先生，”黑鹰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更添几分阴森，“我承认，我们低估了你。你比我们想象的要……难缠。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你现在依旧在我们手中！”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威胁意味更加浓重：“我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再耍任何花样！这些‘影卫’兄弟们的脾气可不太好，虽然命令是抓活的，但让你吃点苦头，缺个胳膊少条腿，我想董事长也不会介意！”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沈清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拂了拂青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嫌这车厢环境不够洁净。

黑鹰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炽，但强压着，直接抛出了此行的核心目的之一：“沈先生，我们是带着诚意请你来的！只要你配合，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我保证你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图穷匕见：“现在，就从我们感兴趣的开始吧！说说《连城诀》！说说里面那套神妙莫测的‘唐诗剑法’，还有……那个据说埋藏着无数金银财宝的‘梁元帝大宝藏’的秘密！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都说出来！”

听到“唐诗剑法”和“大宝藏”，尤其是后者，车厢内那三名影卫的呼吸都下意识地粗重了几分。即便是他们这些被改造得近乎失去人性的杀戮工具，对于“财富”这种最原始的欲望，依旧保留着本能的反应。驾驶室的两名外围成员更是竖起了耳朵。

沈清言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车厢内隐藏摄像头的大致方向，脸上非但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笑话。

“哦？”他轻轻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你们对那个……感兴趣？”

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又有些好笑：“也罢，既然诸位如此盛情‘相邀’，这旅途也确实无聊得紧。干坐着也是无趣，我便与诸位分说分说，这《连城诀》里的……些许故事。”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即将在“清言书院”开讲，而不是在敌人的禁锢车厢内被逼问。这份从容，让通过监控观看的黑鹰心头莫名一沉，也让车厢内的三名影卫更加警惕。

“说起这《连城诀》，”沈清言微微后靠，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车厢壁，投向了某个遥远而灰暗的江湖，“它可不是什么英雄侠士的浪漫传奇，而是一卷写尽了人性之恶、贪欲噬心的……悲凉图景。”

他开场的第一句话，就定下了一个沉重而阴郁的基调。

“故事缘起，乃是一套冠以风雅之名的剑法——‘唐诗剑法’。”沈清言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套剑法，招式名称皆取自唐代诗句，什么‘落日照大旗’，什么‘孤鸿海上来’，听起来倒是文雅别致，似乎与李太白、杜工部的千古诗篇一脉相承，蕴含着无上意境，对不对？”

他目光扫过那三名影卫，他们虽然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但对“强大武功”有着本能的渴望，此刻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注意力。

“然而，表象往往最具欺骗性。”沈清言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冷峭，“这‘唐诗剑法’，不过是故事里‘铁骨墨萼’梅念笙老前辈那套真正绝世剑法的表皮伪装，是其故意传授给三个心术不正的徒弟的……假货！空有其形，未得其神，更无其力！练到死，也不过是三流货色。”

“假……假的？”影卫中性情最为急躁的“鬼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闭嘴，但眼中的错愕却掩饰不住。他们拼死追求的力量，目标却说那听起来很厉害的剑法居然是假货？

“不错，假的。”沈清言肯定道，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嘲讽，“而那三个徒弟，戚长发、万震山、言达平，为了这套他们自以为真的‘高深剑法’，相互猜忌，尔虞我诈，甚至不惜联手暗算授业恩师！师徒之情，同门之谊，在所谓的神功秘籍面前，薄得像一张纸，一捅就破，沾满了肮脏的血腥。”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将那个充斥着背叛与算计的灰暗武林画卷，徐徐在众人面前展开。车厢内，除了引擎的微弱轰鸣，只剩下他平和而清晰的叙述声。连那两名持枪警戒的nsid特勤人员，都不自觉地被故事吸引。

“而这‘唐诗剑法’的真正奥秘，或者说，它最大的用处，并非克敌制胜，”沈清言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它是一把钥匙，一串密码。其招式名称对应的诗句顺序，隐藏着寻找‘梁元帝大宝藏’的线索。”

终于提到了宝藏！黑鹰在远程屏住了呼吸，三名影卫的眼神也更加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