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判官殿与生死簿投影(2/2)
寿元模糊不清,无法预测。功德甲上,高得吓人。业力无。备注更是直接点明,沈清言的命运已经和整个文明的存续绑在一起,超出了这本生死簿投影的测算上限。
“果然如此。”沈清言反倒松了口气,笑了笑,“我这条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与虚无争命。若生死簿能轻易定我寿元,那才奇怪了。”
他看向众人:“你们谁想看看自己的?权限允许,应该可以。”
众人对视,既好奇又有些忐忑。最终还是清虚道长先开口:“老道年事已高,倒想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多少时日能为文明尽绵薄之力。”
沈清言依言,意念引导。
书页翻动,停在清虚道长的信息页:
姓名:清虚(道号)
寿元:一百二十二载(当前剩余:约十九载。旁注:可能因重大功德\/业力事件增减,波动幅度±十五年。)
功德:乙中(一生清修,扶危济困,参与守护行动,贡献稳定)
业力:丁下(年轻时因门派之争误伤一人,已忏悔弥补,业力轻微)
备注:道心稳固,晚景无忧。若继续积累功德,或有延寿之机。
清虚道长看完,抚须而笑:“一百二十二,倒是个吉利的数字。还剩十九年……嗯,够了,能做不少事。看来得多攒点功德,争取活到波动上限。”
接着是琴剑先生:
姓名:琴剑(自称)
寿元:九十八载(当前剩余:约四十三载。旁注:可能因重大因果改变,波动幅度±十年。)
功德:乙上(精研音律正道,以琴音抚慰人心、克制邪祟,多次参与关键行动)
业力:无
备注:心性豁达,雅量高致。寿元无碍,然命中有一‘知音劫’,渡则心境更上一层,败则伤及本源。
琴剑先生眉头微挑:“知音劫?有意思。看来老夫这把老骨头,还得经历点风浪。”
林知夏有些紧张地上前。她的页面:
姓名:林知夏
寿元:八十六载(当前剩余:约六十二载。旁注:可能因极端工作负荷、接触高危能量等因素减少。)
功德:丙上(恪尽职守,研究成果显着,为文明存续提供重要技术支持)
业力:无
备注:慧心巧思,然过刚易折。需注意劳逸结合,平衡理性与感性。
林知夏推了推眼镜,松了口气:“八十六,还行。就是这旁注……看来以后不能总熬夜了。”
青萍也查看了自己的:
姓名:青萍
寿元:七十九载(当前剩余:约五十七载。旁注:因职业特性(战斗一线),波动极大,可能因重伤、战死等因素大幅缩减。)
功德:丙中(忠诚勇毅,斩妖除魔,护卫同袍,战功卓着)
业力:丁下(早年执行任务时波及无辜(已补偿),业力轻微)
备注:剑心通明,然杀伐过重,易损福源。宜辅以修心养性,积攒阴德。
青萍面色平静,只是握剑的手微微紧了一下:“五十七年,足够我杀很多怪物了。”
随后,沈清言又应要求,查阅了几位未到场但因果纠缠较深的关键人物。
赵山河的页面显示寿元八十五(剩五十三),功德丙中(作战勇猛,训练卫队),业力无,备注“性如烈火,直率刚勇,易遭小人算计,需防暗箭”。
王师傅的页面显示寿元九十二(剩六十八),功德丙下(技艺精湛,后勤贡献突出),业力无,备注“匠心独具,然执拗顽固,易因钻研奇技淫巧涉险”。
龟丞相玄甲的页面则比较特殊,因其并非人类,寿元显示为“???(龙族寿元悠长,本投影无法精确测算)”,功德乙下(辅佐龙宫,提供古籍知识,协助陆海合作),业力无,备注“老成持重,然过于谨慎,易错失良机”。
甚至,沈清言还尝试查阅了远在希腊的阿波罗尼斯将军——因为其与沈清言共同对抗过归墟漩涡,与“东海”遗迹因果较深。
页面显示(经过规则转译):
姓名:阿波罗尼斯·赫利俄斯
寿元:七十八载(当前剩余:约三十一载。旁注:可能因战争、政治阴谋等因素改变。)
功德:丙上(守护城邦,抗击邪物,参与跨文明合作)
业力:丁中(早年参与党派倾轧,间接导致数人落魄(未致死))
备注:军人之魂,荣誉至上。晚年或有隐退之念,然时势恐不允。
每查看一页,都需要消耗沈清言的精神力,并引动生死簿投影的规则微光。当查看了约十人后,沈清言感到一阵明显的疲惫,而生死簿投影的光芒也黯淡了一些,书页翻动的速度变慢。
“看来查阅是有消耗的,对我,对这本投影都是。”沈清言停止查阅,“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所有人的寿元旁,都标注了‘可能因重大因果改变’。功德和业力,也并非固定不变。”
退出判官殿,五人站在奈何桥头,回望那座威严的暗青色殿宇,心中感慨万千。
“生死簿投影的存在,验证了几个重要猜想。”沈清言总结道,众人围坐在桥头相对“安全”的区域,开始复盘分析。
“第一,命运并非完全注定。”沈清言指着监测仪上记录的页面信息,“寿元可因功德、业力、重大事件而增减。行善积德可增寿,作恶多端会减寿,甚至横死。这就是‘因果’对‘生死’最直接的干涉和影响。这给了所有人改变命运的可能,也强调了‘善恶有报’并非空话。”
林知夏补充:“从数据角度看,这本投影的测算模型显然包含了复杂的变量函数。‘寿元’是基础值,功德是正向修正系数,业力是负向修正系数,重大事件是随机扰动项。虽然我们无法得知具体算法,但其逻辑是自洽的。”
“第二,功德与业力的量化与重要性。”琴剑先生道,“页面明确显示了功德和业力的等级。功德高者,备注多吉顺;业力重者,虽未在本次查阅中见到(可能与查阅范围有关),但可想而知不会有好结果。这说明,在这套幽冥规则体系中,个人的行为善恶是被记录并影响其气运与归宿的。这比任何道德说教都更有力。”
清虚道长点头:“不错。若能推广此理念,或可对世道人心起到巨大的教化作用。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确保这种‘记录’的公正性,防止其被滥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沈清言神色严肃起来,“这本生死簿投影,目前只能显示与已降临神话遗迹有密切因果之人的信息。这意味着什么?”
青萍反应很快:“意味着它的‘数据库’和‘权限’,是与当前显化的神话规则体系绑定的!遗迹越多,规则越完善,它能覆盖和影响的范围就越广?”
“正是如此。”沈清言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天庭碎片管‘生之秩序’,幽冥碎片管‘死之秩序’。生死簿是后者规则的核心体现之一。随着我们不断讲述神话、具现遗迹、完善规则,这套覆盖生死、记录因果、影响命运的‘秩序之网’,才会越来越完整,越来越强大。最终,或许真的能形成一种笼罩整个文明、潜移默化引导人心的宏大规则力场。”
这个前景令人振奋,但也让人深感责任重大。
“不过,也有隐患。”林知夏提醒道,“判官殿、生死簿的出现,必然会引来更强烈的觊觎。归墟渴望吞噬死亡规则,判官(陈鸿渐)可能想夺取或扭曲审判权柄,甚至……其他文明或势力中,未必没有想掌控他人生死的野心家。”
琴剑先生忧心道:“而且,这投影显示的信息,虽能警示世人,但也可能引发恐慌、宿命论或对‘窥探命运’的疯狂追求。如何管控相关信息,谨慎使用这份‘权柄’,是必须慎重考虑的伦理难题。”
清虚道长则想到更深:“沈道友的页面显示‘命数已超脱常规生死簿管辖’,这是否意味着,当个人承载的文明因果足够大时,就可以一定程度上‘逆天改命’,跳出既定框架?这对我们这些走在守护文明道路上的人来说,既是鼓励,也是警示——我们的命运与文明绑定,文明兴,我们或可共荣;文明衰,我们恐将同坠。”
一番讨论,既有发现新天地的兴奋,也有面对未知责任的沉重,更有对潜在风险的清醒认知。
沈清言最后拍板:“今日发现,列为最高机密,仅限于在场五人及后续‘黄泉’研究小组核心成员知晓。在外界,暂以‘发现幽冥空间深层稳定规则结构,有助于研究灵魂净化机制’为统一口径。关于生死簿投影的具体功能和查阅结果,严禁外泄。”
“下一步,研究小组重点转向:一,尝试建立与生死簿投影的安全、可控的有限交互协议,摸索其规则边界。二,研究功德、业力在这些规则中的具体定义、积累与消耗规律。三,评估幽冥规则整体对现实世界可能产生的长远影响,提前制定应对预案。”
“至于我们个人,”沈清言看向众人,“看到了自己的页面,是福也是缘。知道了寿元可能增减,知道了功德业力的影响,就更该明心见性,谨言慎行,但也不必畏首畏尾,被所谓的‘命数’束缚手脚。别忘了,那备注里写得清楚——变数自生。我们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努力,都在创造新的变数,书写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这个文明的新命运。”
判官殿与生死簿投影的发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极小的范围内激起了巨大的思想涟漪,但对外界而言,这片幽冥碎片依旧神秘而危险。
“黄泉”研究小组的成立会议在水帘洞秘密召开。除了沈清言五人,仅增加了三位绝对可靠、精研幽冥典籍且心性过硬的寻真派宿老,以及龟丞相玄甲(代表龙宫)。会上传达了发现,强调了保密纪律,并部署了后续研究方向。
几位宿老听闻生死簿投影当真存在,且能显示部分信息时,激动得老泪纵横,直呼“道统不绝,天理昭昭”。但当他们得知查阅限制和潜在风险后,也迅速冷静下来,表示必将慎之又慎。
玄甲则提供了龙宫古籍中一些关于上古幽冥审判体系的零星记载,虽与当前投影不尽相同,但核心的“因果记录”“善恶有报”理念相通,为研究提供了宝贵参考。
与此同时,外部的世界并未因这片幽冥碎片的出现而停下脚步。
昆仑瑶池方面,琴剑先生传回最新消息:在判官殿具现后,瑶池封印的异常反应达到了新的高峰!暗紫色瘴气一度收缩到只有原本三分之一的范围,但颜色变得如同凝固的鲜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封印深处传出的古老律令回响,已经清晰到可以勉强分辨出一些断续的音节,似乎充满了愤怒与……警告?琴剑先生强烈建议,在彻底弄清瑶池与幽冥规则的关联之前,暂停任何破解尝试,以防引发灾难性后果。
马里亚纳海沟的“灰色眼睛”,睁开的幅度似乎又大了一丝。其散发的针对“秩序结构”的干扰波纹,开始出现明显的“指向性”——有相当一部分,开始朝着东亚大陆,尤其是秦岭方向“聚焦”。这种变化极其隐晦,若非北海龙宫加强了监控且沈清言特意提醒,几乎难以察觉。归墟的“食欲”似乎被彻底激发了。
而判官陈鸿渐,在销声匿迹近两个月后,终于再次露出了蛛丝马迹。
这一次,不是在华夏,也不是在欧洲。
南美洲,秘鲁安第斯山脉深处,古老的印加文明遗址“马丘比丘”。
当地cpf观测站于三日前检测到微弱的规则扭曲波动,其频率特征与判官高度吻合,但更加飘忽不定。等支援小队赶到时,只在遗址核心的“太阳神庙”废墟中,发现了一块被无形力量切割得光滑如镜的巨型花岗岩石板。石板上,用某种灰烬般的物质,书写着一段混合了古印加文和扭曲汉字的语句:
“古老的太阳已沉入冥河,新神的钟声在废墟中回响。审判,无需殿堂,吾心即法。”
语句下方,还画着一个简易的、仿佛由阴影构成的“天秤”图案,一端的托盘空着,另一端的托盘里,似乎放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消息传到花果山时,沈清言正在翻阅“黄泉”小组整理出的第一份关于生死簿投影规则逻辑的推测报告。
他看着那句“审判,无需殿堂,吾心即法”,以及那个诡异的天秤图案,沉默良久。
“他在质疑,甚至……否定正统的审判秩序。”沈清言放下报告,望向窗外暮色,“他认为审判的权柄不应局限于固定的殿堂、既定的规则,而应源于审判者自身的意志和‘真理’?那个天秤……是象征他自认为的‘公正’吗?另一端空着,是等待放置被审判之物,还是意味着……他自认已超脱于被审判之列?”
青萍站在一旁,低声道:“他去了印加遗迹……是否在寻找其他文明关于‘死亡’‘审判’的神话遗泽?想要印证或完善他自己的‘道’?”
“很有可能。”沈清言起身,走到窗边,“看来,判官并没有闲着。他也在游历,在思考,在寻找力量,完善他那套‘以虚无为基,以审判为刃’的扭曲理念。幽冥碎片和判官殿的出现,或许刺激了他,让他加快了步伐。”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我们不能落后。天庭秩序在完善,幽冥规则已现雏形。接下来,我们需要更系统地梳理神话脉络,寻找更多可能具现的、能够补全文明防御体系的规则节点。同时,对判官的追查和针对归墟的深海侦察,也必须加强。”
“路还很长,敌人也在进化。但至少,我们现在更清楚地看到了,我们所要建设和守护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一个生死有序、因果分明、善恶有报、文明之火永不熄灭的世界。”
夜幕降临,花果山的灯火与高空中南天门的微光交相辉映。而在秦岭深处,那座阴森的鬼门关,也在黑暗中沉默地矗立着,门后的黄泉路蜿蜒,奈何桥静默,判官殿虚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书页无风自动。
生与死的秩序画卷,正在这个时代缓缓铺开。
而描绘这幅画卷的笔,握在每一个心向光明、愿为文明存续而战的守护者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