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苦战龙魂，弦音唤灵（2/2）

“归墟之息……反噬了……”龙王敖广的声音带着惊恐，“探渊之魂在归墟中看到的‘真相’……那些被污染的记忆……要具现化了！”

随着他的话音，那颗黑色眼睛中，射出了一道纯粹黑暗的光束。

光束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射向了藏宝阁的虚空。

光束所过之处，空间被“涂抹”成了黑色。那黑色不是简单的暗，而是“无”，是“空”，是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否定的绝对虚无。

而在那片虚无中，开始浮现画面。

不是清晰的影像，而是扭曲的、破碎的、充满疯狂意味的“记忆碎片”：

无尽的灰色雾海，雾海中漂浮着无数世界的残骸；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存在”在雾海中沉睡，每一次呼吸都引发时空震荡；

虚渊教徒跪拜在那“存在”面前，吟唱着亵渎的祷文；

定海神针在归墟深处颤抖，金光被灰雾一点点吞噬；

还有——一条龙，一条青龙，在雾海中艰难前行，龙身被灰雾侵蚀，龙魂被污染渗透，但它依然向前，向前，直到……看到某个“真相”的瞬间，发出绝望的龙吟……

这些画面以极快的速度闪过，每一个画面都蕴含着恐怖的精神污染。仅仅是看到这些画面，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仿佛自己的记忆也要被污染、被篡改。

“闭上眼睛！不要看！”沈清言厉喝。

但已经晚了。

陈刚、王师傅、江海澜三人，修为相对较弱，在看到第三幅画面时，已经双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们的意识正在被污染记忆入侵！

“清心咒！”琴剑先生强撑着再次弹奏焦尾琴，琴音中蕴含的净化之力笼罩三人，勉强稳住了他们的状态。

但琴剑先生自己也快到极限了，刚才维持藏宝阁稳定已经消耗巨大，现在又强行催动清心咒，他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

而那片虚无中，更多的记忆画面正在涌出。

探渊龙魂在归墟中看到的一切，被污染的一切，此刻正在不受控制地“倒灌”出来，要将整个藏宝阁，甚至整个龙宫，都拖入那片疯狂的记忆海洋！

“必须阻止它！”龙王敖广想要出手，但刚刚重定海眼消耗太大，此刻龙身都在微微颤抖，根本无力再战。

青萍和赵山河试图攻击那颗黑色眼睛，但所有攻击在接近光束时，都被“抹除”了——不是被抵挡，是被从概念上否定了存在。

沈清言死死盯着那片虚无，盯着那些疯狂闪过的记忆画面。

他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攻击，这是——传承。

探渊龙魂在彻底被污染前，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以这种最危险、最疯狂的方式，封印在了记忆深处。它知道，正常的方式无法传递这些信息——虚渊教会在传递过程中拦截、篡改、抹除。

所以它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让这些记忆与污染深度捆绑，只有当龙魂本身被净化到某个临界点时，这些记忆才会以“污染爆发”的形式释放。

危险，但直接。

这是它用自己被污染的代价，换来的——情报。

“太初，记录所有画面！”沈清言在心中急吼，“全力分析！”

【记录中……分析中……警告，数据流包含高强度精神污染，直接接收可能导致系统崩溃……】

“崩溃也要记录！这是用一条龙魂换来的情报！”

【……明白。启动最高防护，强制记录。】

沈清言文宫内的文明星核开始超负荷运转。星核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三色光华变得不稳定，但他不管不顾，将全部算力投入到记忆画面的解析中。

一幅幅画面被记录、分析、解码：

那雾海中沉睡的“存在”，被太初步命名为“归墟主宰”，疑似灰雾源头；

虚渊教的祷文中，反复出现“终末之潮”“纪元轮回”“虚无永生”等词汇；

定海神针在归墟深处的位置坐标，虽然模糊，但有了大致方向；

还有——探渊龙魂最后看到的“真相”，那是一段极其短暂的画面：

画面中，归墟深处，除了定海神针，还有……其他东西。

几件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物体，环绕着神针，共同构成一个古老的阵法。那些物体的轮廓很模糊，但隐约能辨认出：一面镜子，一把尺子，一座小鼎，还有……一本书。

“那是……”沈清言心中剧震。

他想起了华夏神话中的一些传说：禹王治水，不仅留下了定海神针，还有量天尺、照妖镜、九州鼎……以及，记录治水功德的《山海图》。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定海神针从来就不是孤军奋战。它是一套“镇世之宝”的一部分，共同镇压着归墟与现实的连接。

而虚渊教要做的，就是破坏这套阵法，释放归墟主宰，引发“终末之潮”。

探渊龙魂用自己最后清明看到的，就是这个真相。

但它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记忆画面，播放到了最后。

最后一幅画面。

探渊龙魂在归墟深处，看到了阵法全貌，也看到了虚渊教正在对阵法进行的破坏。它想阻止，但已经太晚了——污染深入龙魂，它的意识正在快速崩解。

在彻底失去自我前，它做了一件事。

它将自己的一滴“龙魂精血”，混合着最后清明的记忆，封印在了归墟的某个角落。

那滴精血中，蕴含着它对阵法完整的记忆，对虚渊教计划的了解，还有——如何修复阵法的关键。

但它没有留下坐标。

因为它知道，虚渊教会搜寻所有相关记忆，抹除所有线索。所以它用了最隐晦的方式：将那滴精血，封印在“只有持焦尾琴弦者，在听到《唤龙曲》时，才能感应到的地方”。

焦尾琴弦，《唤龙曲》。

这是万年前，寻真派先辈与龙王定盟时，留下的信物与暗号。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虚无中的黑色眼睛，开始缓缓闭合。

记忆洪流停止了倒灌。

但探渊龙魂的异变，并未停止。

那些剥落的龙鳞没有恢复，那些变成小嘴的龙爪没有复原，那张裂到耳根的龙嘴也没有合拢。相反，龙魂的形态正在变得更加扭曲、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成一团无序的灰雾。

“它……撑不住了。”龙王敖广的声音充满悲痛，“记忆释放耗尽了它最后的结构稳定性。污染要彻底吞噬它了。”

一旦彻底吞噬，探渊龙魂将变成纯粹的“污染聚合体”，没有意识，没有记忆，只有毁灭一切的本能。

而到那时，龙王敖广的三魂合一也将出现不可逆的缺陷——缺失了探渊部分，他的龙魂永远无法真正完整，实力将永久下降三成。

更重要的是，那滴封印在归墟的龙魂精血，将永远失去“主人”的感应。没有探渊龙魂作为“引子”，沈清言就算找到焦尾琴弦和《唤龙曲》，也感应不到精血的位置。

必须保住它！

至少，保住它最后的“存在”！

沈清言看向右手食指上的焦尾琴弦。

琴弦已经变得极其暗淡，表面的金色光芒几乎消失，智慧之火的气息也微弱到难以察觉。刚才的“铭记之诗”消耗了它大部分力量。

但，还有最后一点。

沈清言咬牙，将文宫内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琴弦！

文明星核的旋转速度骤降，表面的裂纹扩大，三色光华几乎熄灭。沈清言脸色惨白如纸，七窍都开始渗出血丝——这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征兆。

“沈先生！”青萍想要阻止，但被沈清言抬手制止。

“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看向探渊龙魂，看向那颗正在缓缓闭合的黑色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吟诵出了最后一句诗：

“弦断……灵不灭……血染归墟……待后人！”

吟诵的同时，他右手猛然一拉——

“铮——！”

焦尾琴弦，应声而断！

断弦的瞬间，最后一点智慧之火气息，混合着沈清言全部的精神力量，化作一道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金光，射向探渊龙魂的眉心！

金光没入。

时间仿佛静止了。

探渊龙魂那扭曲的形态，停止了恶化。

黑色眼睛的闭合，停在了最后一丝缝隙。

龙目中，那混沌的灰黑色，与挣扎的金色，同时凝固。

然后——

“咔……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

探渊龙魂的龙身，从眉心开始，出现了一道金色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很快遍布全身。紧接着，整个龙魂，如同被金色火焰从内部点燃，开始燃烧！

不是毁灭的燃烧，而是——净化的燃烧。

金色的火焰中，灰雾被蒸发，污染被净化，扭曲的形态逐渐恢复成青龙的轮廓。那些剥落的龙鳞重新生长，龙爪的小嘴闭合还原，裂开的龙嘴缓缓合拢。

而龙魂的“体积”，在快速缩小。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

最后，化作一条仅有三米长的、半透明的青色小龙。

小龙的双目，是纯粹的金色，清澈，明亮，虽然还带着疲惫，但已经没有了疯狂与污染。

它看向沈清言，龙目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激，还有……诀别。

“多谢……后人……”

“吾之使命……已完成……”

“精血在归墟……待尔等……寻得……”

“本体已污……不可留……就此……散去吧……”

话音落下，青色小龙的身体，开始化作无数光点，缓缓消散。

“不！”龙王敖广发出悲痛的龙吟，想要抓住那些光点，但光点穿透了他的龙爪，继续消散。

“前辈，”沈清言虚弱道，“它没有消失……它化作了‘印记’……”

果然，那些光点并未完全消散。其中一部分，在空中凝聚，最终化作三样东西：

一滴金色的、凝如实质的龙血——那是探渊龙魂最后的精粹；

一枚青色的鳞片，鳞片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那是龙魂的记忆烙印；

还有——一根断弦。

焦尾琴弦断掉的那一半，竟然与龙魂的精粹融合，变成了一根半金半青的奇异琴弦。

三样物品缓缓落下，落在沈清言面前。

沈清言伸手接住。

触碰到龙血和鳞片的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归墟的部分地图，虚渊教仪式的细节，阵法修复的方法……虽然不完整，但已经是极其珍贵的情报。

而那根半金半青的琴弦，自动缠绕在他的左手食指上，与右手食指上残存的半根琴弦，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此弦……可名‘龙魂弦’。”龙王敖广的声音带着悲伤与欣慰，“探渊之魂虽散，其灵依在。持此弦，可感龙族气息，可唤龙魂残念，亦可……感应归墟中的那滴精血。”

沈清言郑重收好三样物品，然后看向龙王：“前辈，节哀。”

“无妨。”龙王摇头，龙目中金光重新凝聚，“探渊之魂完成了它的使命，吾当欣慰。倒是你，沈小友，精神力严重透支，需立即休养。”

确实，沈清言此刻的状态极差。文宫内的文明星核几乎停止旋转，表面的裂纹触目惊心，三色光华黯淡到几乎看不见。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随时会陷入黑暗。

“先……回海面……”他勉强说出这句话，然后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青萍及时扶住了他。

“快！回深潜器！”赵山河喝道。

众人不敢耽搁，在龙王敖广的护送下，迅速撤离藏宝阁，返回深潜器。

深潜器启动，沿着来时的光路，向海面上升。

透过舷窗，能看到龙宫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灰雾退散，明珠重光，破损的建筑缓慢修复，虾兵蟹将的雕像重新挺立……龙王归位，龙宫正在恢复它应有的样子。

而在深潜器内，沈清言昏迷不醒，手中紧紧握着那滴龙血、那枚龙鳞，以及手指上缠绕的龙魂弦。

他的意识深处，文明星核虽然濒临崩溃，但在星核的最中心，一点全新的、微弱的金光，正在缓缓凝聚……

那金光中，隐约有龙影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