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苦战龙魂，弦音唤灵（1/2）

藏宝阁内，金光流转的定海神针巍然屹立，海眼被牢牢锁住，狂暴的灰雾涌出已被遏制。龙王敖广庞大的龙身盘旋在神针周围，龙目中的金光虽然明亮，却难掩深处的疲惫——万年坚守，三魂归一，又经历虚渊仪式冲击与重定海眼，这位东海之主的力量已接近枯竭。

但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就在众人准备稍作休整时，龙宫深处，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那声音充满了痛苦、疯狂与毁灭欲，仿佛某种被囚禁了太久的凶兽终于挣脱枷锁。嘶吼声中夹杂着龙吟的威严，却又被扭曲得不成样子，就像是把最美的乐章用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

“是……是吾那被污染的部分龙魂。”龙王敖广的龙目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痛苦、愧疚，还有深深的自责，“虚渊仪式崩溃时，污染的那部分龙魂并未消散，而是……失控了。”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灰影从龙宫深处冲出，瞬间撞破了藏宝阁入口的屏障！

那是一条龙——或者说，曾经是龙。

体长超过三十米，龙身依旧保持着青龙的轮廓，但每一片龙鳞都已变成灰黑色，表面布满扭曲的裂纹，裂纹中渗出粘稠的、仿佛脓血般的灰雾液体。龙首上的双角折断了一根，断口处不断滴落黑血；龙目中是一片混沌的赤红，看不到瞳孔，只有纯粹的疯狂；龙爪的指甲变得畸形而锋利，每一根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最可怕的是，这条“龙”的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灰雾锁链。那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从虚空中延伸出来的能量结构，一端穿透龙身，另一端连接着龙宫深处的某个源头——显然，这就是虚渊教三百年间布下的污染仪式残留。

“将帅级抹除者……的气息。”江海澜看着探测设备上的读数，脸色发白，“能量层级至少是外面那些精英抹除者的十倍以上！而且还在持续攀升！”

“在深海中，它有控水之能，几乎是不死的。”龙王补充道，声音沉重，“当年吾主动让这部分龙魂接触灰雾，是想探知虚渊教的秘密。但现在……它已被彻底污染，成了虚渊教留在龙宫的‘最后兵器’。”

被污染的龙魂——或者说“恶龙”——显然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它赤红的龙目扫过藏宝阁内的众人，最终定格在龙王敖广身上。

仿佛本能中还有一丝“自我”的残存，它认出了那是自己的“本源”，是自己应该回归的“完整”。

但污染扭曲了这份本能。

它不是要回归，而是要——吞噬！

“吼——！”

恶龙张开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咆哮声中，整个藏宝阁的水流开始狂暴旋转！那些悬浮的光球、破碎的宝物残骸、甚至地面上的白玉石板，全部被水流卷起，形成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漩涡！

控水之能，在深海环境中被放大到了极致！

“散开！不要被漩涡卷进去！”赵山河厉喝，同时从怀中掏出那枚玉符——琴剑先生之前给的、封印了他全力一击的玉符。

青萍已经拔剑。她的“破妄之眼”透过镜片，死死盯着恶龙周身能量流动的节点：“它的核心在胸口位置，但被灰雾锁链层层保护。那些锁链……在从虚空中汲取能量，源源不断！”

“必须先断锁链！”沈清言沉声道，“山河兄，用玉符！”

“得嘞！”赵山河毫不犹豫，将玉符对准恶龙身上最粗的一根锁链，全力催动！

玉符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然后——

“轰！！！”

一道凝如实质的白色刀光从玉符中爆发！那是赵山河“开山刀意”的极致压缩，虽然在水下威力会打折，但依旧恐怖！

刀光精准斩在锁链与龙身连接处！

“咔嚓！”

粗大的锁链应声而断！断裂处爆开大团灰雾，恶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整个龙身都剧烈颤抖起来！

有效！

但下一秒，众人脸色剧变。

断裂的锁链断面处，灰色的雾气疯狂涌动，然后——从虚空中，竟然又伸出了一根新的锁链，重新连接到了龙身上！

不仅如此，新生的锁链比之前的更粗，表面的符文更复杂！

“锁链会再生！”王师傅惊呼，“这怎么打？”

“而且再生的锁链……更强了。”江海澜看着数据，“能量传导效率提升了15%，对龙魂的控制力也增强了。”

恶龙显然被激怒了。它赤红的龙目死死盯住赵山河，龙口张开，一道高度压缩的灰色水箭喷射而出！

水箭速度极快，几乎瞬间就到了赵山河面前！箭尖处，灰雾凝聚到近乎实质，带着恐怖的侵蚀力！

“盾！”赵山河反应极快，合金盾牌瞬间挡在身前。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盾牌表面被水箭击中处，瞬间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坑，凹坑边缘的金属竟然开始“融化”——不是高温融化，而是被灰雾侵蚀，从有序的金属结构变成了无序的灰色粉末！

赵山河整个人被震飞出去，重重撞在藏宝阁的墙壁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山河兄！”沈清言急道。

“没事……咳咳……”赵山河抹去血迹，盯着盾牌上的凹坑，脸色难看，“这玩意儿……真够劲。”

青萍已经出手。她的身形如水中游鱼，避开数个漩涡的拉扯，长剑直刺恶龙的眼睛——那是少数没有锁链保护的部位。

剑光如电，淡金色的智慧之火气息在剑尖凝聚。

恶龙没有躲闪，它甚至没有闭眼。

就在剑尖即将刺中龙目的瞬间，恶龙的眼皮上，突然浮现出一层灰黑色的、仿佛角质般的硬壳！

“叮！”

长剑刺中硬壳，发出清脆的响声，竟然只刺入半寸就再难前进！而硬壳表面，灰雾顺着剑身蔓延，试图污染青萍的剑！

青萍果断弃剑后撤，同时左手捏诀：“破！”

插在龙目上的长剑猛然炸开！不是物理爆炸，而是智慧之火气息的爆发！淡金色的火焰在恶龙眼睛上燃烧，虽然很快就被灰雾扑灭，但恶龙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显然，智慧之火对它有效。

然而也仅仅只是“有效”。

“太初，分析龙魂状态！”沈清言一边躲避漩涡，一边在心中急问。

【分析中……】

【目标：东海龙王敖广（被污染龙魂部分）】

【污染程度：97.3%】

【核心污染源：‘归墟之息’，具有‘同化’与‘遗忘’特性】

【建议：强行净化可能导致龙魂结构崩溃，建议以‘存在’‘铭记’概念对抗，唤醒其深层记忆】

“存在……铭记……”沈清言喃喃重复。

他看着那条在痛苦与疯狂中挣扎的恶龙，看着它身上那些不断再生、越来越强的灰雾锁链，看着它赤红龙目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挣扎的清明……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诸位，掩护我！”沈清言突然喝道，“给我争取时间！”

“沈先生要做什么？”王师傅一边用锤子砸开一个靠近的小漩涡，一边问。

“唤醒它。”沈清言道，“唤醒它被污染掩埋的‘记忆’。”

“这太冒险了！”江海澜急道，“它的污染程度太高，强行唤醒可能导致精神冲击，我们都可能被波及！”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沈清言看向龙王敖广，“前辈，您说呢？”

龙王沉默片刻，龙目中闪过决意：“可。吾会尽力稳住它的龙魂结构，但……时间不多。最多一炷香。”

一炷香，大约十五分钟。

“够了。”沈清言盘膝坐下，右手食指上的焦尾琴弦再次亮起淡金色的光芒。

他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文宫。

文明星核缓缓旋转，三色光华流转。这一次，沈清言没有调动神话旋臂的力量——那可能刺激到恶龙的本能反抗。他调动的是儒家旋臂的“仁”与“义”，是道家旋臂的“真”与“静”，是两种文明传承中最本质的“存在确认”。

然后，他开始“讲述”。

不是言灵攻击，不是力量灌注，而是——吟诵。

“东海有龙，其名为广。”

第一句出口，焦尾琴弦随之振动，发出清越的弦音。弦音中蕴含的智慧之火气息，与诗句的意境融合，化作一股无形的波动，向恶龙扩散而去。

恶龙正在疯狂攻击青萍和赵山河，突然听到这诗句，动作明显一滞。

它赤红的龙目中，闪过一丝茫然。

“广之魂，镇海万年，虽死犹记。”

第二句。

弦音更加清晰，智慧之火的气息更加浓郁。恶龙停止了攻击，庞大的龙身开始不安地扭动。那些灰雾锁链剧烈颤抖，仿佛在抵抗着什么。

藏宝阁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氛围”——仿佛时光在此刻变得粘稠，万年的岁月长河，被这一句诗句轻轻搅动。

“它……有反应了！”青萍惊喜道。

但下一秒，恶龙突然发出更加疯狂的嘶吼！龙目中的赤红光芒暴涨，周身的灰雾锁链疯狂舞动！它似乎意识到了危险——不是物理上的危险，而是“存在”层面上的威胁！

“它在抵抗记忆的唤醒！”龙王敖广急道，“污染的本能要它‘遗忘’，而诗句在让它‘铭记’！”

“继续！”沈清言咬牙，额头渗出细汗。这种对抗比纯粹的力量碰撞更加消耗心神，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推着一座山前进。

“广镇东海，海晏河清。龙王之威，四海皆平。”

第三句、第四句。

弦音连成曲调，不再是单个的音节，而是一段苍茫古老的旋律。那旋律中，隐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龙吟的回响，还有——万年前，龙宫鼎盛时期的钟鼓礼乐。

恶龙的挣扎更加剧烈。它庞大的龙身撞击着藏宝阁的墙壁，整个空间都在震动。那些灰雾锁链开始疯狂抽取虚空中的能量，锁链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中传出的意念只有一个：

“遗忘……遗忘……遗忘……”

“不！”沈清言猛然睁眼，眼中金光爆射，“你曾镇守东海，护佑万灵！你曾与寻真定盟，陆海同心！你曾独闯归墟，为取神针！这些记忆，这些‘存在’，你不能忘！”

“广守宫心，魂分三份。一份清醒，一份沉睡，一份……探渊涉险！”

第五句。

这句诗触及了最核心的记忆——龙魂三分的真相。

恶龙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它用龙爪疯狂撕扯自己的头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钻出来！周身的灰雾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但虚空中又不断伸出新的锁链，试图重新控制它。

拉锯战。

沈清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文宫内的文明星核旋转速度开始下降。这种“铭记”的对抗，消耗的是最本质的精神力量。

但他不能停。

“探渊之魂，染污化恶。然其初心，为求真相，为留希望！”

第六句。

这句诗，为恶龙的“污染”正名——它不是自愿堕落，它是为了探知虚渊教的秘密，是为了给后世留下线索，是主动的牺牲！

恶龙的动作，突然停了。

它赤红的龙目中，那混沌的疯狂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极致的痛苦，还有……一丝清澈的悲伤。

龙嘴张开，发出了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后……后世……人族……”

“是吾……探渊之魂……”

“灰雾……归墟……虚渊……”

“吾……看到了……太多……”

有戏！

沈清言精神一振，强撑着继续：

“今有后人，持弦而至。弦音唤灵，助君归真。”

第七句、第八句。

焦尾琴弦的光芒达到了顶峰，整根弦都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仿佛随时会融化在光芒中。弦音不再是简单的旋律，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共鸣”。

恶龙身上的灰雾锁链，开始大面积崩解！

不是断裂，而是从根源处“消散”——仿佛那些锁链从未存在过。

而恶龙眼中的赤红，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龙目的颜色，从混沌的赤红，变为浑浊的灰黑，再变为清澈的——金色。

虽然还很微弱，虽然还在闪烁，但确确实实是金色的龙目！

“成功了？”王师傅惊喜道。

“还没有。”龙王敖广凝重道，“污染太深，记忆唤醒只是第一步。要真正净化，需要……”

他话没说完，异变突生！

恶龙——或者说，正在恢复清明的探渊龙魂——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恐到极点的龙吟！

“不……不要……看……”

它的龙目中，刚刚恢复的金色瞬间被灰黑色重新覆盖，而且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不仅如此，它的龙身开始发生更加诡异的异变：

龙鳞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蠕动的、仿佛无数细小触手组成的“血肉”；

龙爪的指甲疯狂生长，尖端裂开，变成一张张布满尖牙的“小嘴”；

最可怕的是龙首，那张龙嘴以不可能的角度向两侧裂开，一直裂到耳根，嘴里不再是舌头，而是一团不断旋转的、灰黑色的漩涡！

而在漩涡中心，一颗巨大的、纯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不是生物的眼睛，那是——归墟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