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绝望的深渊,陈鸿渐的末路(1/2)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高级病房特有的、试图掩盖一切病痛的淡雅香氛,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顽固地渗透进每一寸空气。窗外,是京华市繁华依旧的夜景,霓虹流淌,车灯如河,勾勒出一幅与病房内死寂格格不入的喧嚣画卷。

陈鸿渐躺在宽大、洁白、柔软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声响的病床上,身上盖着产自意大利的顶级羊绒薄毯。这间私立医院的vip病房,依旧维持着他破产清算前所习惯的奢华标准——独立的会客区配备着真皮沙发和迷你酒吧,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设计过的庭院景观,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如今或许已被悄悄替换成仿品)的抽象画,连床头呼叫按钮都是镀金的。

然而,这一切的“体面”,如今看来,都像是覆盖在腐烂伤口上的华丽绸缎,徒有其表,内里是早已溃败流脓的绝望。

他的寰宇集团,那个曾经横跨多个领域、触角伸向海内外、市值一度逼近万亿的商业帝国,在短短数月内,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轰然崩塌。核心业务被调查,资金链断裂,合作伙伴反目,股价崩盘,债务如雪崩般压来……最终,一纸破产清算的通知,为他数十年的商海沉浮,画上了一个屈辱而冰冷的句号。

破产清算的过程,如同一场漫长而公开的凌迟。昔日光环褪尽,露出底下最真实也最残酷的人性图景。

妻子,那个曾经在无数宴会上挽着他的手臂、笑靥如花、被誉为“京城名媛”的女人,在第一个债权人找上门后不到一周,便带着律师团队,以“感情破裂”和“财产分割”为由,向他递交了离婚协议。她没有哭闹,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用那双依旧漂亮却冰冷如玻璃珠的眼睛,平静地陈述着分割财产(尽管已所剩无几)和子女抚养权(两个孩子早已在国外读书)的条款。仿佛他陈鸿渐,不再是同床共枕二十余载的丈夫,而只是一个亟待处理的、不良的“资产包”。

一双儿女,从国外发来的邮件措辞礼貌而疏远,表达了对家族变故的“遗憾”,并委婉表示学业紧张,近期不便回国,同时“希望父亲尊重母亲的决定”。字里行间,他读不出丝毫关切,只有急于划清界限的冷漠。

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称兄道弟、鞍前马后的“朋友们”,更是作鸟兽散。手机从最初的响个不停,到偶尔有陌生号码打入(多是催债或媒体),再到最后彻底沉寂,如同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废铁。那些他曾鼎力相助、甚至一手扶持起来的“伙伴”和“下属”,此刻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干脆落井下石,在媒体上爆料所谓“内幕”,以换取关注或利益。

商业对手们的嘲讽与幸灾乐祸,他尚能忍受。但来自至亲至信的背弃,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一次次狠狠凿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

如今,他躺在这里,名义上是“调养因过度操劳引发的神经衰弱和心脏不适”,实际上,是被nsid默许、甚至某种程度上“安排”在此处。这间病房,与其说是疗养所,不如说是一个相对体面的……囚笼。他剩下的,只有这套尚未被完全执行清算(因涉及复杂医疗条款)的vip病房使用权,一个早已不再信任他、只按合同办事的私人医疗团队,以及卡上那点微不足道、仅够维持最基本体面生活的“生活费”。

当然,还有满腔沸腾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内部焚烧殆尽的—— 不甘 与 怨恨!

他恨!恨那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小人!恨那个无情无义、只顾自己的妻子!恨那两个冷漠自私的儿女!恨所有在他失势时转身离去、甚至反咬一口的“朋友”!

但他最恨的,是沈清言!

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装神弄鬼的家伙!是他,毁了“历史道标”计划,打破了自己掌控文明复苏、进而攫取无上权力与财富的美梦!是他,引来了官方和各方势力的注意与打击,最终导致了寰宇集团的覆灭!是他,让自己从云端跌落,沦为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沈清言……沈清言!!” 陈鸿渐猛地从床上坐起,因为动作过猛而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心悸。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对面墙壁上悬挂的液晶电视。

电视屏幕是暗的,像一只巨大的、嘲讽的黑色眼睛。但他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之前看到的新闻画面——沈清言在某个国际会议上沉稳发言的画面,沈清言与那些奇装异服的外国人(cpf盟友)握手的画面,甚至还有模糊的、关于“洛阳奇迹”、“正气壁垒”的报道片段。这些画面,如同淬毒的钢针,不断刺扎着他敏感的神经。

凭什么?!凭什么他陈鸿渐落得如此下场,而那个沈清言却春风得意,甚至被捧成了什么“文明守护者”、“东方代表”?凭什么他毕生心血化为乌有,而对方却一步步走上更高的舞台,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广泛的认可?

这不公平!这世道,对他陈鸿渐,太不公平了!

狂怒之后,是更深沉的无力与窒息感。

陈鸿渐颓然靠回床头,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病号服的背部。他知道,自己并非真正“自由”。这间病房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

nsid从未放松过对他的监控。他能感觉到,走廊里那些看似普通的医护人员或保洁员,偶尔投来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病房内某些角落,或许就藏着最先进的监听或监视设备;连他使用的网络和通讯,也必然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下。

他就像一只被困在透明玻璃箱里的野兽,看似还能活动,实则一举一动都暴露在观察者的眼中,无处遁形。这种无所不在的监视感,比直接的囚禁更令人崩溃,它时刻提醒着他,他已失去一切,连最基本的隐私和尊严都无法保有。

他曾试图挣扎,试图寻找翻盘的机会。他想起了“忘川书院”,想起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卡迈尔。在集团崩塌的初期,他还残存着一些隐秘的资源和渠道,曾小心翼翼地尝试重新联系书院,希望能得到庇护,甚至借助书院的力量东山再起,向沈清言复仇。

然而,所有的试探都石沉大海。卡迈尔在埃及事件中“意外身亡”(他通过特殊渠道得知了模糊信息)后,“忘川书院”似乎变得更加谨慎和隐秘,切断了许多外围联系渠道。他发出的信号如同投入黑洞,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条他曾经视为救命稻草、甚至可能助他登上更高层次的“暗线”,也彻底断裂了。

世界仿佛对他关上了所有的门,也封死了所有的窗。他被遗弃在这间充斥着虚假温馨与真实绝望的病房里,独自品尝着从权力巅峰跌落谷底的极致苦涩,感受着生命力与野心被一点点抽空、碾碎的痛苦。

每天,除了医生护士例行的、带着职业性疏离的检查,他几乎见不到活人。送餐的护工沉默寡言,放下餐盘就走。电视里的新闻要么与他无关,要么就是关于沈清言和“文明存续”的正面报道,如同持续的精神鞭挞。他尝试阅读,但书籍上的文字跳跃着,无法进入脑海;他试图思考未来,但未来只有一片漆黑。

孤独,像冰冷沉重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他的口鼻。怨恨,如同在海底燃烧的毒火,持续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又是一个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夜晚。陈鸿渐服下了加大剂量的安神药物,但意识依旧在焦躁与昏沉之间反复徘徊。窗外霓虹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光斑,如同鬼魅的舞蹈。

电视没有开,房间里只有医疗设备运行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嗡鸣声,以及他自己粗重而不规律的呼吸声。

他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沈清言那张平静的脸,以及自己曾经拥有的、如今却已化为泡影的财富、权势、地位……强烈的反差感像一只巨手,死死攥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抓起手边的水杯,狠狠砸向对面墙壁!

“啪嚓!”

玻璃杯粉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温水混合着玻璃碎片溅了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但这发泄毫无用处,反而让他感到更加空虚和无力。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眼中布满了疯狂的血丝。

就在这时——

【怨恨吗?】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 脑海深处 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见,而是如同从他自己的意识底层浮现出来,清晰、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仿佛由无数破碎杂音和遥远回声混合而成的质感。

陈鸿渐浑身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和呼吸都停滞了。他惊疑不定地转动眼珠,扫视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是幻听?是药物副作用?还是……自己真的疯了?

【不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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