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守护时代的开启（1/2）

灵鹫宫深处那场与“遗忘”本身的短促而惨烈的遭遇战，如同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将之前因联盟初立、遗迹频现而带来的些许乐观与躁动，彻底浇灭。

转移至灵鹫宫外围一座相对完好、被临时设置为指挥所的偏殿内，战后会议在此召开。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巨大的石桌上，摆放着太初初步生成的损失报告全息投影，那不断滚动的、代表武学传承永久遗失的红色数据，刺眼得让人心头发堵。

周明远教授的身影通过高精度全息投影出席会议，他惯常的温和与从容消失不见，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放在虚拟桌面上的手背青筋隐现。他面前也摊开着来自nsid和星耀科技的初步分析报告，结论与太初大同小异，都指向了一种超越现有认知体系的攻击模式。

布伦希尔德双臂环抱，倚靠在一根石柱上，她那身皮质猎装沾染了些许灰尘和之前激战留下的能量残痕，碧绿的眼眸中不再是纯粹的战意，而是翻滚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难以驱散的憋闷。终于，她忍不住，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厚重的石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石桌表面甚至蔓延开几道细微的裂纹。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低吼道，声音如同被困的母狮，“打不着，抓不住，连老子脑子里记的东西都能偷走！这架还怎么打？！”

阿波罗尼斯坐在石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闻言苦笑道：“布伦希尔德女士，恐怕……那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东西’。它更像是一种……现象，一种规则。”他看向沈清言，“沈先生，您刚才用以封印裂痕的方法，似乎触及了某种本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清言身上。他坐在主位，脸色平静，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凝重。他没有立刻回答阿波罗尼斯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虚空中常人无法窥见的界面。

“太初，将你的综合分析，向大家公开。”沈清言在心中默念。

【指令确认。分析报告公开。】

冰冷的电子音似乎也在刻意压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基于灵鹫宫核心区能量残留图谱、空间结构变化数据、受袭者生理与精神指标，以及之前所有相关事件记录，进行统合分析。】

【结论一：已确认，‘历史吞噬者’本体，或其具备高度自主性的延伸力量（暂命名为‘遗忘行者’），其干涉现实的能力已产生质变，可直接撕裂稳定空间结构，进行定点‘抹除’作业。】

【结论二：‘遗忘迷雾’并非单纯能量或毒素，其本质更接近一种……‘概念性反物质’。】

全息投影上出现了复杂的能量对照图。一边是璀璨的、由无数细微信念、情感、文化符号组成的“文明信力”模型，另一边，则是与之结构几乎完全对称、但属性截然相反的、一片死寂的灰色模型。

【‘文明信力’源于集体意识的‘肯定’、‘铭记’与‘传承’，是构建文明痕迹、强化‘存在’的基石。】

【而‘遗忘迷雾’，其属性为绝对的‘否定’、‘抹除’与‘归还于无’。它可以被视为‘文明信力’的绝对反物质。二者接触，并非简单湮灭，而是‘存在’与‘不存在’概念的直接对冲，失败一方的‘定义’将被暂时或永久性地覆盖。】

【结论三：该现象表明，‘历史吞噬者’已不再满足于被动‘吞噬’沉眠或未被激活的历史，它开始了主动的‘消化’与‘清理’进程。对于任何试图‘记起’、‘复苏’已被其吞噬或正在被其吞噬的文明痕迹的行为，会引发其本能且剧烈的排斥反应。】

太初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仿佛在进行最后的逻辑确认，然后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心脏为之一沉的判断：

【综合以上，我们必须正视一个现实：我们……已经从试图唤醒沉睡文明的‘复兴者’，转变为了在‘遗忘’洪流中，保护已有文明火种不被熄灭的……‘守护者’。】

【我们所处的阶段，已从‘战略发展期’，转入‘战略防御期’。】

“守护者……战略防御期……” 周明远教授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脸上的血色又褪去几分。这意味着，之前的所有规划都需要推倒重来，意味着未来的每一天，都可能面临类似灵鹫宫这样的突然袭击，意味着牺牲将成为常态。

“也就是说，我们每唤醒一段历史，每提升一分力量，反而会引来更凶狠的扑杀？” 赵昊博士扶了扶眼镜，声音干涩。

“可以这么理解。”沈清言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将弥漫在偏殿中的绝望与慌乱稍稍压下，“我们点亮火把的行为本身，在黑暗看来，就是挑衅。”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沉静的湖面，依次扫过周明远（投影）、布伦希尔德、阿波罗尼斯、苏晚、青萍、赵昊，以及在场每一位龙组核心成员和盟友代表。

“诸位，”他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想，我们都必须认清一个事实——”

“那个以为可以按部就班、从容复苏文明，在冒险与收获中不断前进的、带着些许浪漫色彩的幻想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指向全息投影上那些刺眼的红色数据，又仿佛指向偏殿之外，那片依旧残留着破败与死寂气息的灵鹫宫核心区。

“从今日起，从此刻起，我们说的每一个字，吟诵的每一首诗，唤醒的每一段记忆，修复的每一处遗迹……都不再仅仅是文明的复兴，而是在从‘遗忘’那张无形的巨口之下，拼命地抢夺文明的火种！”

他的语气加重，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将是一场撤退战！每一寸我们守护下来的文明疆土，都是用鲜血和记忆换来的堡垒！”

“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敌人无形无影，无处不在，只要文明尚有痕迹，对抗就永无止息！”

“这，更将是一场……无比艰难的守护之役！”

沈清言的目光最后落在苏晚和青萍身上，她们的眼神悲伤却无比坚定，落在赵昊那紧握的双拳上，落在布伦希尔德那重新燃起不屈火焰的眼眸中，落在阿波罗尼斯那摒弃浮华、只剩沉凝的脸上。

“我们会失去更多，就像‘山猫’一样。”沈清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们守护的遗迹会受损，我们获得的传承会遗失，甚至我们自身的记忆，也可能成为战场。”

“但是——”他话锋一转，一股磅礴而坚韧的意志如同无声的潮汐，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正因为艰难，才显守护之珍贵！正因为敌人欲要抹除一切，我们才更要铭记所有！”

“我们是守护者，是文明长河堤坝上的守望人。堤坝或许会破损，会渗漏，但只要我们还站在这里，只要火种还未完全熄灭，文明，就还有未来！”

“我，沈清言，以‘文明存续阵线’东方代表及首席技术顾问之名宣布：自即日起，联盟全面转入‘守护纪元’！所有资源向防御、监控、预警倾斜！所有成员，需以守护现有文明成果为第一要务！”

没有激昂的呐喊，没有沸腾的热血，只有沉甸甸的责任与认清了现实后的绝对清醒。但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沈清言话语中那股与文明共存亡的决绝意志。这意志如同磐石，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为所有人提供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北地，将与阵线同在！”布伦希尔德第一个响应，她不再愤怒，而是将怒火沉淀为了最冰冷的杀意。

“奥林匹斯，愿为守护荣耀而战。”阿波罗尼斯郑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