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纹生影动待潮归(2/2)
王禾把新蒸的麦糕往银网边推了推,稻金色银须立刻卷着糕往漩涡里送,糕体落在陶片缺口处,竟化作层薄薄的米浆,把缺口补得更牢了。“老闸工说的‘稻养渠’,原来不是说喂渠水,是喂这银网呢。”他笑着说,指尖沾的米浆在银网上画出个小小的“丰”字,刚画完,稻金色银须便往字上缠,像是在珍藏。
李清禾数着兰紫色光晕里的铜锄圈数,第六圈刚画完,兰根突然往横向蔓延,在银网上织出片小小的根须网,网眼的大小正好能挡住蚂蚁——李月娘手札里说“兰根织网,虫蚁不侵”。她往根须上洒了点兰露,根须突然往深处钻,带出些湿润的黑泥,泥里混着粒极小的兰籽,与她今早埋下的那粒一模一样。
刘石的本子上又添了行字:“巳时三刻,吴村网眼扩至四分五厘,梭子虚影开始缠线”。他把卡尺收进工具袋,发现袋底沾着些银网上的银屑,凑到光下看时,银屑里竟裹着根极细的丝线,颜色与吴村“潮蓝”丝完全一致,“这是银网在学纺线呢,等梭子缠满线,就能织出完整的‘渠纹布’了。”
孙伯用麦秸秆补好了第六道裂缝,石磨虚影已经能隐约看到转动的迹象。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磨转三圈,麦香满村”,是他爹生前做的。木牌刚放在银网上,麦芒白色银须便卷着它往磨心里送,石磨虚影突然轻轻转了半圈,磨盘间渗出些细小的麦粉,落在银网上,竟凝成个小小的“收”字。
吴村织娘把“安”字瓷片嵌进最后个空位,银网上的水波纹突然往高处涌,在梁上的水影里,吴村老窑工的身影旁多了个孩子,正举着刚烧好的“渠神碗”往渠边跑,碗上的字还冒着热气。“那是我爹小时候。”织娘的声音有些发颤,水影里的孩子突然回头,眉眼竟与她儿子有七分像。
陈村老窑工往陶酒海里看时,陈村的陶瓮虚影已经清晰了些,瓮口浮着个小小的酒坛虚影,坛口的红布与赵村老渠工酒坛上的一模一样。“护渠酒的酒母,当年就是用赵村的酒坛装的。”他摸着酒海边缘,“七村的物件,原是早就连在起的。”
影翻开账册,新画的银网图上,七村的纹路已经织出了轮廓,像幅慢慢显形的七村渠系图。那些灵潮带回的虚影在图上游走,赵村老渠工在渠边写字,王村老闸工在补闸板,李月娘在兰圃浇花,吴村老窑工在刻碗,孙村老麦夫在推石磨,刘村老铜匠在打锁,陈村老窑工在埋酒……
灶膛里的火渐渐稳了,赵山添柴的节奏变得规律,像在给灵潮的归途打拍子。影知道,灵潮还有段路要走,银网的纹路还要慢慢织,但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故事,已经顺着银须,悄悄回到了七村的脉络里。
此刻,银网边缘的银须又往外探了寸,带着陈村陶瓮的陶土味,往陈村方向延伸过去,像在给即将到达的灵潮,又铺了段更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