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银须织网连七村（2/2）

他拿起块陶片，往银网对应的陈村位置一扣，竟严丝合缝，像从银网上拓下来的。“打算把这些陶片嵌在陈村的渠壁上，”老窑工笑得露出豁牙，“以后孩子们就能看着陶片认渠路，知道哪段是银须织的网，哪段是老祖宗修的渠。”

银须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陶土黄色的丝线往陶片上蹭了蹭，在边缘留下圈浅黄的印记，像盖了个章。老窑工更乐了，说这是七绪认了他的陶片。

孙村的孙伯推着辆独轮车进来，车上装着些饱满的麦穗，麦穗的麦芒闪着银光，与孙村银须的麦芒白几乎一样。“银须夜里钻到麦囤底下了，”孙伯拿起支麦穗，往银须旁一放，麦芒与银须的丝立刻缠在了一起，“囤底的老账本上记着，‘麦芒朝渠，岁岁丰熟’，我看银须是想让麦穗的气顺着它往渠里走，给渠水添点麦香呢。”

他从车底拿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泛黄的纸页，是从老账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记着孙村历年的麦收。“你看这页，”孙伯指着其中一行，“二十年前的麦收量，和今年银须预测的一模一样，连小数点都不差。”银须突然往纸页上凑，麦芒白的丝钻进纸缝里，把几处模糊的字迹变得清晰了——原来那是孙村老守诺者写的“麦渠共生”四字诀。

刘村的铜匠提着个工具箱进来，箱口露出半截铜铃，铃身刻着七绪的银网纹。“按银须在铜砧上留下的印子打的，”铜匠拿出铜铃，轻轻一晃，铃声清越，“银须绕着砧子转了三圈，我就知道它想让铃上有网纹。”他把铜铃挂在总闸室的梁上，铃声一响，刘村方向的铜锈绿色银须突然挺直了，像在行军礼。

“这铃有讲究，”铜匠解释道，“老辈人说‘渠动铃响，平安无殃’，以后银网要是有动静，铃就会响，咱们就知道七绪在织新网了。”话音刚落，铜铃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众人低头看，发现银网的中心位置，正冒出根极细的新丝，颜色是七种色混在一起的银白，像要往总闸的地基里钻。

影看着那根新丝，忽然明白七绪要做什么——它不仅要连七村的渠，还要把七村的根，都扎在这片土地最深的地方。他想起赵山的罗盘、吴村的织锦、李月娘的陶罐、陈村的陶片、孙村的账本、刘村的铜铃，这些被时光磨旧的物件，此刻都被银须缠在一起，成了银网上最亮的星。

日头慢慢升高，银网在阳光下愈发清晰，七村的颜色在网眼间流转，像七道不同的河，最终汇向总闸室的方向。影拿出新账册，提笔写下：“七绪银网初成，七村旧物皆附其上，水脉连，文脉续，根脉深。”写完，他抬头看向窗外，七村的方向炊烟袅袅，渠水潺潺，一切都在按银网的脉络，稳稳地往前淌。

这张网，才刚织了个开头呢。往后的日子还长，银须会继续往深处钻，往远处伸，把七村的故事，一针一线地织进土里，织进渠水里，织进每个守诺者的心里。就像老人们说的，好渠要慢慢修，好故事要慢慢讲，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