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根须漫染七村痕(1/2)

晨雾像层薄纱,将总闸室的石桌笼在朦胧里。藤芽的七根银须在雾中轻轻舒展,每根须尖都沾着露水,顺着“庚辰年生”的槐木桩往上爬,桩上的刻痕里积着夜露,映出细碎的光——这是赵山昨日亲手刻的,说要让藤芽认住这标记,以后长到百丈高,也别忘了扎根的地方。

影蹲在桩旁,用指尖碰了碰最粗的那根须,须尖往回缩了缩,像怕痒似的,却又固执地往赵村的方向探。他数着须上的节疤,第一节是暗红的,像血契碎屑的颜色;第二节泛着土黄,混着赵村老槐树的皮屑味——是赵山从村里老槐树上刮下来的,说“让它先认认祖宗树的气”。

“你看这须,”影回头喊王禾,声音里带着点雀跃,“比昨日又长了半寸,往赵村去的那根最急,怕是惦记着渠底的血契带。”

王禾提着陶罐过来,罐里的灵泉水还温着,是今早特意从泉眼接的,水里浮着七片嫩叶,分别带着七村的气息——赵村的槐叶、王村的稻叶、李村的兰叶、吴村的桑叶、陈村的陶土叶(用窑土捏的)、孙村的麦叶、刘村的铜锈叶(用铜器磨出的粉混着叶纹)。

“按你说的,每村的叶泡了片,”王禾把水倒进藤芽根部的小土坑,水刚渗下去,往王村方向的那根须就猛地窜高半寸,须尖的绒毛沾着水珠,亮晶晶的,“你看王村那根,闻着稻叶的气就疯长,跟村里的孩子见了糖似的。”

影凑近看,果然见王村方向的银须上缠着根稻壳丝,是昨日王村送来的新稻壳,壳上还留着打谷时的齿痕。须尖正往壳里钻,像在吮吸里面的米香,钻得急了,稻壳“咔”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饱满的糙米,引得须尖更欢了,在裂缝里进进出出,忙得不停歇。

“李村的那根呢?”影拨开雾层,找了半天,才发现李村方向的银须蜷在片兰叶下,须尖藏在叶脉里,像在捉迷藏,“它咋这么慢?”

“许是害羞,”王禾笑得眼尾起了细纹,“李村的兰圃刚浇了新肥,是按李月娘手札里的法子配的,兰叶上还带着劲呢。你看须尖那点紫,是兰汁染的,等会儿太阳出来,保准窜得比谁都快。”

正说着,孙村的老守诺者拄着拐杖来了,背上的竹筐里装着捆陈麦秸,麦秸上还沾着去年的麦粒,壳上的齿痕深浅不一,是孙村人用牙咬开的——老辈传下来的法子,麦粒饱满不饱满,一咬就知道。

“给藤芽垫垫根,”老人把麦秸铺在土坑周围,麦香混着晨雾漫开来,往孙村方向的银须立刻有了反应,像闻到香味的小狗,须尖在麦秸间钻来钻去,“这麦秸里有孙村的魂,当年我爹守闸时,就用它给闸板保暖,如今传给藤芽,也算续个念想。”

吴村的织娘来得巧,手里捧着匹新织的布,布上绣着藤芽的七根须,每根须上都绣着对应村的标记:赵村的血契纹、王村的稻穗纹、李村的兰花纹……针脚细密,线是吴村特有的韧丝,浸过桐油,防潮又防虫。

“给藤芽做件‘衣裳’,”织娘把布往槐木桩上一围,布上的花纹竟与银须的走向完全重合,像提前量好的,“等它长粗了,这布能当护腰,防虫咬,也防孩子们乱刻乱画。”

布刚围好,往吴村方向的银须就缠了上来,须尖勾住布上的丝线,像在学织娘的手法,缠着线打了个小小的结。织娘看得直乐:“你看它,还会学手艺呢。”

陈村的窑工推着独轮车来了,车上装着个陶制的护根盆,盆壁上刻着七村的渠图,图上的水流纹路与银须的走向一致,盆底留着个小孔,孔里插着根陶管,管里塞着陈村的窑土,湿乎乎的,带着窑火的温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