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齿轮上的春天（2/2）

为了迎接外商，大伙连夜收拾新车间。楚娅凤给玻璃幕墙喷了增亮剂，映得蓝天白云都像嵌在墙上；二柱和小王给设备做“美容”，连螺丝缝里的铁屑都用牙刷刷干净；陈兰整理“老师傅经验库”，把楚爷爷的镗床诀窍翻译成英文，打印出来贴在老镗床旁。

傍晚，楚爷爷找出件压箱底的蓝工装，领口磨得发亮，却洗得干干净净。“当年接第一笔外贸单时就穿这件，”老人往身上比划，“现在传给龙小子，你替我陪外商参观。”李骁龙接过工装，布料硬挺挺的，却像有温度，烫得人心头发热。

收工时，新车间的灯全部亮起，玻璃幕墙反射着晚霞，像块巨大的宝石。刘师傅在食堂门口挂了串红灯笼，说是“给外商接风”，灯笼穗子上还系着小纸条，写着“欢迎来咱家”。小海牵着爷爷的手，在灯笼下转圈，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个跳动的音符。

李骁龙摸着身上的老工装，站在新车间门口，忽然觉得这厂子就像位见过大世面的老人——既有老手艺的沉淀，又有新发展的闯劲。那些转动的齿轮，那些忙碌的身影，那些亮到深夜的灯光，都是它鲜活的年轮。

明天，外商就要来了。但他一点都不慌，因为他知道，这车间里藏着的何止是精密的零件，更是一群人踏踏实实的日子，是能经得起打量、受得住称赞的真功夫。而那些功夫里，藏着的正是这厂子最硬的底气，最暖的人心。

二十五日清晨，新车间的玻璃幕墙被擦得锃亮，连老镗床的导轨都泛着油光。楚娅凤带着人在门口摆了两盆迎春花，嫩黄的花苞上还挂着水珠。“耿经理说外商喜欢接地气的，”她往花盆里埋了颗小石子，“就像咱干活，得往实里扎。”

李骁龙穿着楚爷爷的老工装站在车间门口，衣摆处还有块洗不掉的机油印，像枚特殊的勋章。陈兰走过来帮他理了理衣领：“别紧张，咱的活儿硬，人也硬，没啥好怵的。”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她朝大伙使了个眼色，车间里的机器声立刻放轻了些。

外商是个高个子金发男人，一进车间就笑着自报家门：“我叫bernhard。”楚娅凤听着发音，心里转了个弯，笑着充当翻译：“大伙可以叫他‘柏恩先生’。‘柏’是松柏的柏，像咱这老机床一样坚韧；‘恩’是感恩的恩，记着咱合作的缘分。”柏恩先生一听，立刻点头：“这个名字好，有力量！”

他转眼就被老镗床吸引了，楚爷爷拄着拐杖上前，楚娅凤在旁轻声翻译：“这机器四十年了，还能出精品。”说着让二柱演示加工，老机床缓缓转动，铁屑卷出的弧线引得柏恩先生连连点头，掏出手机拍个不停，嘴里念叨：“了不起，真了不起！”

到新数控区时，小王正在操作五轴机床，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旋转着。陈兰打开“老师傅经验库”，调出张师傅磨刀的视频，楚娅凤同步翻译：“我们把老手艺和新技术结合，既保精度，又有温度。”柏恩先生指着屏幕上的参数，突然竖起大拇指，楚娅凤笑着转述：“他说，这精度比德国的标准还严呢！”

中午的招待宴摆在食堂，刘师傅做了拿手的“全家福”。柏恩先生学着用筷子夹丸子，没夹住掉在盘子里，楚娅凤笑着解围：“这丸子滑，就像咱的合作，得慢慢找窍门。”大伙都笑起来，柏恩先生也跟着笑，用刚学会的中文说：“好吃，像家里的味道。”

午后签约时，柏恩先生突然提出要参观职工宿舍。到了宿舍区，见窗台上摆着新徒弟养的绿植，墙上贴着二柱的机床保养表，他转头对楚娅凤说：“他们把厂当成家了。”楚娅凤翻译给大伙听，张师傅忍不住接话：“可不是嘛，厂就是家，家就得好好守着。”

送走柏恩先生，车间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楚娅凤看着公告栏上刚贴好的合同，上面“柏恩”两个字格外显眼，心里琢磨着，这名字真是起对了——就像这合作，既有松柏的韧劲，又藏着感恩的暖意，往后的日子，准能越走越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