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河台听道(1/2)
天刚蒙蒙亮,陈风便醒了。窗外的浣灵湖还浸在一片薄雾里,湖面如镜,倒映着远处黛青色的山影,只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他起身叠好被褥——这是在陈家坳养成的习惯,哪怕住上再好的屋子,也得把住处收拾得整整齐齐。
包袱里的粗布衣裳已经换成了湖蓝色的外门弟子服,他将衣服仔细叠好放在床头,又摸出那本《纳水诀详解》,借着从窗缝透进来的微光,指尖划过“引气入体”的开篇注解。昨日裘云长老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知道,这粗浅的吐纳之法只是起点,要想在千流院长久立足,必须尽快踏入感气境。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钟声忽然从汇流殿方向传来。
“咚——咚——咚——”
钟声厚重绵长,在清晨的寂静里扩散开来,穿透薄雾,回荡在浣灵湖上空。陈风心里一动,猛地想起昨日林师兄的叮嘱——今日辰时,千流院要为新入门的弟子举行入门仪式,就在演武场。更重要的是,仪式后会由长老讲解宗门规矩和修行境界,这对初入仙门的他们来说,是不可错过的机缘。
他慌忙将小册子收好,抓起放在床头的身份牌,快步冲出屋门。
院外的小路上已经热闹起来。十几个穿着初级弟子服的少年正往演武场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互相催促,脸上带着几分仓促。他们大多是昨日测出下等灵根的弟子,深知入门仪式的重要性,没人敢怠慢。
不远处,马钰盈也提着裙摆快步走来,鬓边的双丫髻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见陈风出来,连忙招手:“陈风,快点!钟声都响第三下了,迟到了怕是要扣贡献点,严重的还会被罚去打扫丹炉!”
“来了!”陈风快步跟上,只见马大壮和王磊也从各自的院子里出来,两人显然也是刚听到钟声,正整理着衣襟往这边赶。唯有覃锋的院门紧闭,不知是已经出发,还是尚未睡醒。
“不等他了,先去再说。”马钰盈性子急,拉着陈风就往演武场跑。她可是听说,入门仪式上讲解的修行境界和宗门规矩,关系到日后修炼资源的领取和任务的选择,万万不能错过。
千流院的演武场设在浣灵湖西侧的一片开阔地带,由整块的青石板铺成,占地约十亩,边缘围着半人高的青石栏杆,栏杆上雕刻着奔腾的水纹,与远处的湖面遥相呼应。此时的演武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像陈风这样的新弟子,还有许多身着湖蓝色长衫的外门弟子,甚至有几个靛蓝色道袍的内门弟子站在场地边缘,神色平静地看着热闹。
陈风四人找了个靠前的位置站定,刚喘匀气,就见覃锋从演武场另一侧走来。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腰间佩剑的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仿佛刚才的匆忙与他无关,走到陈风身边便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场地中央的高台——那是专门用于讲道和比武的河台,台面由整块玄阴石打造,能汇聚微弱灵气,站在上面讲解功法,效果事半功倍。
“还好没迟到。”马钰盈拍了拍胸口,小声道,“我听林师兄说,入门仪式很重要,裘长老会亲自讲宗门规矩和修行境界,要是迟到,不仅会扣贡献点,还可能错过长老的指点,以后修炼走了弯路都没人提醒。”
马大壮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扣贡献点可不行,俺还等着领灵米和聚气散呢,听说灵米比家里的糙米香多了,还能辅助修炼。”
众人正低声说着,演武场入口处又涌进来一批初级弟子,个个跑得满头大汗,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直到辰时整,最后一声钟鸣落下,再也没有弟子赶来,原本喧闹的演武场才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几百人的呼吸声,与远处的湖浪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陈风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汇流殿方向,一道青色的身影正御空而来。那身影足不沾地,踏着一道淡淡的水纹,如同踏波而行的仙人,转瞬便落在了演武场中央的河台上。
来者正是裘云长老。
他今日依旧穿着那身墨蓝色道袍,领缘的“水绕青山”纹在晨光下泛着暗蓝的光泽。或许是心境不同,陈风此刻再看裘云,只觉得他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水汽,看似温和,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那是通玄境强者的威压,虽未刻意释放,却足以让在场的低阶弟子心生敬畏。
“见过裘长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演武场上的数百名弟子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撞击着青石地面,又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这便是仙门的气派,单是一位长老出场,便有如此声势。
裘云抬手虚扶,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今日召你们前来,一是举行入门仪式,二是为你们讲解宗门规矩与修行之道。你们初入仙门,懵懂无知,若无人指引,很容易走偏路,甚至触犯门规,白白葬送了修行机缘。”
待众人直起身,他目光扫过台下的年轻面孔,这些面孔里有兴奋,有紧张,有好奇,像极了几十年前的自己。他微微一笑,朗声道:“在讲规矩之前,我想先给你们讲个故事——关于平山门,关于我们千流院的故事。知道宗门的过往,你们才能明白,身上的弟子服意味着什么。”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连最调皮的赵小宝都竖起了耳朵。这些来自乡野的少年,最想听的便是仙门的传说,更想知道自己所入的宗门,究竟有着怎样的底蕴。
裘云缓步走到河台边缘,望着远处的擎天柱,声音仿佛也染上了岁月的厚重:“平山门立派至今,已有一千二百八十年。初代门主‘玄水真人’,本是东域一个不起眼的水户之子,却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上古水系功法《万流归宗》,于浣灵湖底悟道三十年,终成水系大能,于天柱下创立平山门。”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那时的东域,妖兽横行,宗门林立,弱肉强食是常态。平山门初立,便遭七大宗门围攻,理由是‘凡夫俗子,不配执掌水系秘法’。初代门主带着仅有的十二名弟子,以浣灵湖为屏障,引湖水为兵,与七大宗门血战三日三夜。”
“那一战,鲜血染红了半个东域,初代门主以自身精血为引,催动《万流归宗》的终极奥义,凝出百丈水龙,硬生生吓退了七大宗门的联军。但他自己也油尽灯枯,坐化于汇流殿的青石台上,临终前留下遗言:‘平山门不看出身,只看心性;不争霸权,只守一方安宁’。”
台下的弟子们听得目瞪口呆,赵小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场血战之中。陈风也心头激荡——他从未想过,这看似平静的山门背后,竟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过往。身上的湖蓝色长衫,此刻仿佛变得沉重起来,那不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份传承,一份责任。
“初代门主之后,平山门历经三十七代门主,兴衰起伏,却始终屹立不倒。”裘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三百年前,黑风岭妖兽暴动,是平山门的‘冰魄长老’以通玄境修为,引天雷淬冰,冻住了十里妖兽潮;百年前,玄水门觊觎我门《万流归宗》残卷,悍然开战,是当时的千流院院长‘浪里行’,率内门弟子逆流而上,直捣玄水门总坛,迫使其签下永不侵犯的盟约!”
他指向演武场边缘的一块石碑:“你们看那‘护山门碑’,上面刻着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为平山门战死的英烈。他们中,有像你们一样的外门弟子,有内门翘楚,甚至有长老级的强者。正是因为有他们,平山门才能传到今日,你们才能站在这里,有机会踏上修行之路!”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新弟子的心头。陈风望着那块布满刻痕的石碑,忽然觉得身上的湖蓝色长衫重了几分。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份传承——是那些战死的英烈,用鲜血为他们铺就的修行之路。
“身为平山门弟子,当知荣辱。”裘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荣,是为宗门争光,为守护一方安宁而战;辱,是堕了先辈的威名,坏了宗门的规矩。接下来,我便给你们讲讲千流院的规矩,谁若触犯,休怪宗门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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