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觉醒者（2/2）

“她在维护通道！堵住c12和d4出口！”

凯莉咬紧牙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看到一个向上的、满是油污的维修爬梯，她毫不犹豫地攀爬上去，动作敏捷如猿猴，强化后的肌肉提供了强大的爆发力和耐力。爬梯顶端是一个通风管道的入口格栅，用简单的螺丝固定。她用匕首刀柄粗暴地砸松螺丝，撬开格栅，钻了进去，然后在内部将格栅大致复位。

通风管道内更加狭窄、黑暗，只能匍匐前进。灰尘和某种变异菌类的孢子呛得她几乎要咳嗽，她强行忍住，肺部火辣辣地疼。管道下方传来卫兵跑过的沉重脚步声、武器碰撞声和嘈杂的呼喊。她屏住呼吸，蜷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那些声音带着失望和愤怒逐渐远去。

不能停。这里也不安全。拜耳不会放过她。

她根据记忆的方向，在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通风管道网络中艰难爬行。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与刚才沾染的血污混合在一起，粘腻而难受。之前训练中留下的旧伤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中隐隐作痛，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每一次拐弯，每一次在岔路前的选择，都依靠着觉醒后越发清晰的直觉和那些破碎记忆带来的、对危险的本能规避。她仿佛能“听到”追兵的大致方位，能“感觉”到哪条路更可能通向自由。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不同光线，并且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不同于穹顶内部循环系统的、真实而狂野的风声。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格栅的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是穹顶的边缘地带，高耸的、光滑得反光的合金墙壁之外，是那片被“浊氧”和诡异星幔层笼罩的、广阔而危险的废墟世界，充满了未知，却也充满了……真实。而在她正下方，是一个小型物资转运平台，此时正好停着一辆即将离开穹底、前往外部前哨站的悬浮运输车。司机似乎正在和守卫进行最后的出入登记，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

机会！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凯莉深吸一口充满尘螨的空气，计算着距离和时机。在守卫转身点烟、司机低头查看数据板的瞬间，她猛地踹开通风口格栅，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扑出，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精准地落在运输车敞开的货厢顶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响。然后迅速滚入一堆用防水布覆盖的货物之间，将自己紧紧隐藏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下方，司机和守卫似乎听到了些许动静，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货厢顶部。

“什么声音？”守卫叼着烟，含糊地问道。

“可能是风刮掉了什么东西吧，或者哪只该死的变异老鼠撞上了。”司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骂骂咧咧，“这鬼天气。手续齐了，我得赶紧走了，前哨站那帮家伙等着这批零件救命呢。”

守卫借着点烟的火光，眯着眼又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挥挥手放行。“走吧走吧，小心点，外面现在可不太平。”

悬浮运输车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启动，驶离了平台，车身轻微一震，穿过一层能量波动闪烁的淡蓝色防护力场。就在穿过力场的瞬间，凯莉感到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刺麻感。

然后，那股熟悉的、带着甜腻腐朽气息的“浊氧”空气，混杂着废墟的尘土和未知生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成功了。她真正逃离了那座纯白的、谎言构筑的囚笼。

她悄悄探出头，回望那在扭曲天光下散发着幽蓝光芒、如同巨大怪兽般匍匐在地的穹顶。那里曾是她被欺骗、被改造、几乎失去自我的地方。此刻，它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墓碑，埋葬着无数被篡改的记忆和被迫牺牲的生命，也埋葬了那个编号734的、虚幻的“凯莉”。

愤怒、悲伤、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血腥味的自由感，在她心中激烈地交织、冲撞。

她没有明确的计划，只知道必须远离拜耳，必须去南方。那个方向，似乎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着她——或许是记忆中母亲最后催促她“快跑”时潜意识指向的方向，或许是体内那躁动的、属于“神选”的力量在遥远地平线上感应到了某种同源或相斥的、微弱却坚定的存在，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南方，代表着与拜耳控制的北方截然不同的、未知的可能性，是绝望中唯一可见的、模糊的灯塔。

运输车在崎岖的、布满瓦砾的废墟地面上颠簸前行，载着她驶向未知的、充满黑暗与危险的世界。但凯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能量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踏实和掌控感。

她不再是编号734，不再是拜耳期待的“神选者”。

她是凯莉，一个记忆觉醒的逃亡者，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反抗者。她的过去已被夺走一次，她的未来，必须由自己亲手夺回。

她的旅程，从这座囚笼的边缘，正式开始。而南方的地平线，在星幔层诡异的辉光下，是她唯一的目标，也是她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