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国运20(1/2)

第二十章 薪火相传·国运四柱

冰湖血战的烽烟渐渐在北境的寒风中散尽,但那一战激起的涟漪,却持续而深刻地冲刷着鼎朝这个庞大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时光悄然滑过三个春秋,鼎朝上下在胜利的鼓舞与战后重建的忙碌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气象更迭。

北境:伤疤与新生

葬魂冰湖畔,昔日狰狞的战场已被一层柔韧的绿意小心翼翼地覆盖。耐寒的冰苔与地衣率先拓荒,紧接着,一丛丛顽强的寒地灌木扎下根来。朝廷设立的“镇湖营”已从简陋的前哨,扩建为一座可容纳三千人驻守的坚固堡城,扼守着通往荒原深处的咽喉,也象征着人类文明对这片古老绝地的征服。

堡城中央,矗立着那座高逾十丈的“镇北碑”。碑身以取自北境各处的青黑岩石垒砌,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以鎏金铭刻着冰湖血战的简要经过,以及那两千一百三十七个永不褪色的名字。每日清晨,驻守的龙鳞军都会在碑前举行简短的晨祭,风雪无阻。碑身似乎常年保持着微弱的暖意,有受伤的士兵靠在碑座上休憩,伤痛会减缓;迷途的旅人在风雪中望见碑顶长明不熄的淡金色符文光焰,便能找回方向。它已不仅仅是纪念碑,更成了北境国运网络一个坚实而悲怆的节点,默默吞吐着地气,安抚着亡魂,也庇护着生者。

寒骨关内,镇北王府(原镇国公府)的后园,被精心布置成一处汇聚地气温养的静修之地。园中心引来了温泉水脉,热气氤氲,周围按照天工院的设计,移栽了有助于安神定魄的北地灵植,更以特殊的玉石布设了小巧的“聚灵安魂阵”。李桓便静卧在温泉水池旁的特制玉榻上。

三年过去,他的面色依旧苍白,但已不再像最初那般透着死气,呼吸虽然微弱,却悠长平稳了许多。只是他始终沉睡,未曾睁开过一次眼睛。太医署的圣手与天工院的宗师每隔旬月便会来会诊一次,结论始终是:肉身经脉的损毁在国运结晶与珍奇药物的滋养下,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但神魂本源的创伤,以及那丝难缠的“古秽”,依旧如附骨之疽,阻隔着意识的回归。

李敢已正式接掌北境军政大权,继承了“镇北王”的爵位。这个年轻人脸上最后一丝稚气已被边关的风雪与责任磨去,代之以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刚毅。他每日无论军务多么繁忙,傍晚必会来到后园,坐在父亲榻前,低声诉说今日关防要务、营中趣事、乃至朝廷来的邸报消息。有时,他也会拿起布巾,为父亲擦拭脸庞和手臂,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瓷器。

“父亲,西川那边新送来了几匹高原龙驹,蹄力雄健,颇通人性,韩副将爱不释手……今日讲武堂北境分堂的学员演武,有个叫石头的少年,一手破甲锥用得颇有您当年的狠劲……陛下又遣人送来了南疆新出的‘养神芝’,太医说对神魂有益……”

他的声音很平缓,像是在自言自语。偶尔,他会停顿下来,紧紧盯着父亲的脸庞,期盼着能看到一丝颤动,哪怕只是睫毛的轻抖。大多数时候,回应他的只有温泉水滑过的潺潺声,以及父亲平稳到令人心碎的呼吸。

只有一次,在一个暴风雪肆虐的深夜,李敢因为处理军情耽搁,子时才匆匆来到后园。当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坐下时,借着琉璃风灯微弱的光,他似乎看到父亲搁在榻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他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凑近,却再无异状。是错觉吗?还是风雪带来的光影晃动?他不敢确定,却将那一瞬间的悸动深深刻在了心底,成为支撑他漫长等待的一星微火。

鼎都:变革的深流

北境的鲜血与功勋,如同最炽烈的熔炉,将“国运”二字从纸面概念、从可感能量,锻造成了整个鼎朝社会坚不可摧的信念基石与上升通道。朝廷的政令,也随之进入了一个更加深入、更具系统性的阶段。

这一日的大朝会,气氛庄重而热烈。

赵胤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济济一堂的臣工。三年时间,朝堂的面孔也有了些许变化。一些老臣荣休,更多在地方治理、军工革新、学术研究中涌现出来的实干之臣,凭借功勋步入中枢。他们的气质与传统科举出身的文官有所不同,少了些清谈迂阔,多了几分务实与锐气。

“北境冰湖一役,将士用命,国运显威,涤荡妖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赵胤的声音沉稳开场,“然,此战亦警示我等,妖魔之患,天地之变,非止于一隅。我鼎朝欲长治久安,文明欲薪火相传,不能仅赖一时血勇,或一二绝世之将。需将国运之道,深植于王朝肌理,化为万民本能,成体系,成制度,方可应对未来更大之挑战。”

他略微停顿,让每个字都沉入臣子心中:“故,朕决意,自今日起,正式设立‘国运四柱’,作为拱卫社稷、推行新政、培育人才、传承文明之核心框架。”

“一柱,曰‘讲武堂’。”赵胤看向兵部尚书与新任的讲武堂总教习(一位从龙鳞军中擢升的、战功卓着且深谙兵道的宗师),“原讲武堂升格,于鼎都设总堂,为天下武学、战阵、兵略之最高学府与研究中枢。于各州、各边镇要地设分堂。总堂负责制定‘兵道’修习标准、研发新式战法装备、培养高阶将领与教官;分堂则负责选拔、培养基层军官与精锐士卒。凡入讲武堂者,无论出身,唯才是举,以功勋定前程。所需资源,由朝廷与内库共同保障。”

“二柱,曰‘天工院’。”他的目光转向天工院院正,“天工院职权扩充,下设‘军械’、‘民生’、‘地脉’、‘格物’、‘医理’五大学部,不仅研制军国利器,更需致力于将国运之理,应用于农桑、水利、工造、医药等民生百业。广招天下巧匠奇才,不论士农工商,凡有一技之长且愿为国效力者,皆可经考核入院。其研究成果,依功勋评定,可享专利之利,朝廷助其推广。”

“三柱,曰‘文华阁’。”这次看向的是新任的文华阁大学士(由原翰林院几位博学鸿儒与在地方教化有功的官员共同主持),“文华阁并非旧日翰林院之翻版。其首要之务,乃整理、勘定、阐释国运文明之精义,编纂《鼎运法典》、《四民要术》(融入国运民生知识)、《山河地理志》(结合地脉观测)等核心典籍。同时,主持各级官学改革,将国运基础理念、实用算学、地理格物等内容纳入教化体系。更需负责与四方归附之异族文明对接,求同存异,将其菁华化入我鼎运文明谱系。”

“四柱,曰‘考功司’。”赵胤的视线最后落在一名气质精干、目光如炬的中年官员身上。他是从户部底层凭惊人效率和清廉擢升的干吏,名为沈括。“考功司独立于吏部、户部之外,直属朕之统辖。其职责,乃制定并执行覆盖全国、囊括文武、涉及军功、政绩、匠造、教化等一切领域之‘功勋评定标准’与‘核查机制’。所有功勋记录,皆入‘山河社稷图’副卷备案,公开可查,杜绝冒滥。凭功勋兑换之权益(晋升、资源、入学、荫庇等),由考功司会同相关衙署落实。沈卿,此任重于泰山,关乎新政之公平根基,望你秉持公心,不避权贵,不畏艰难。”

沈括出列,深深一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臣,沈括,领旨。必以铁面存公心,以数据明功过,以律条断赏罚,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天下万民之望。”

“国运四柱”的提出,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朝堂,激起了巨大的波澜。赞同者兴奋激昂,看到了清晰强大的国家架构和前所未有的个人机遇;保守者则暗自忧心,这几乎是对传统科举取士、六部行政、世家荫庇体系的全面重塑,触及了太多固有利益。

接下来的廷议,围绕着四柱的具体权责划分、资源调配、与旧有衙门如何衔接、功勋评定的具体细则等,展开了激烈而务实的辩论。这一次,争吵声中少了些党同伐异,多了些就事论事,因为所有人都清楚,陛下决心已定,且北境战事证明,这条新路走得通,甚至走得比旧路更稳、更快。

西陲:暗流与交锋

就在鼎朝内部紧锣密鼓地推进变革之时,西陲边境,名为“鹰愁涧”的险要之地,气氛却日渐紧张。

西川城的守将,是当年跟随李桓参加过北境早期战事、后来调防西陲的龙鳞军将领,姓雷,名震,人如其名,性情刚烈如火。他站在涧口新筑的了望台上,望着对面犬戎高原上游弋的、明显带有“高原神国”印记的侦骑,眉头拧成了疙瘩。

“将军,这半个月,对面那些穿黑袍、戴骨饰的家伙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副将低声道,“我们的巡边小队几次遭遇,他们也不主动攻击,就是远远跟着,用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我们,尤其是我们新设的‘烽燧节点’。”

雷震哼了一声:“神神叨叨的蛮子!陛下在鼎都设立‘文华阁’,本就有招抚教化四方之意。韩大人(西川城主,文官)派人几次带着礼物去高原王庭交涉,希望开放贸易,交流技艺,共御风沙之灾。他们倒好,王庭不置可否,下面这些装神弄鬼的祭司反而活跃起来。”

他指着远处高原上隐约可见的、几处新建的、风格诡异的高耸石堆:“看到没?那玩意儿,我们的阵法师说,隐约有聚集阴秽地气、干扰正常地脉流动的作用。虽不强烈,但恶心人。而且,据混进高原的探子回报,神国近期在大量搜集一种产于极西雪山深处的‘阴魄石’,用途不明,但肯定不是用来盖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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