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国运15（1/2）

第十五章 砺锋·雪原魅影

【归京五年·春·北境告急】

鼎都的春意尚未完全驱散冬寒，来自北境“寒骨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便裹挟着永冻荒原的刺骨寒意，撞碎了紫宸殿清晨的宁静。

“黑风渊异动加剧，疑似有大妖苏醒征兆！永冻荒原地煞喷涌，魔化生物数量激增，频繁冲击关隘！寒骨关守军压力倍增，请求朝廷增援，并调拨专克冰煞魔物之新型法器！”

军报是镇国公李桓亲笔，字迹仓促却刚劲，力透纸背，甚至能让人想象出这位老帅在昏暗军帐中、听着关外风雪与隐约兽吼疾书时的凝重面容。随军报附上的，还有几份前线斥候的详细记录和一小块被冰封的、泛着诡异紫黑色纹路的妖兽甲壳碎片。

御书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寒意。

赵胤将那块冰冷的甲壳碎片置于掌心，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阴寒、狂躁、充满侵蚀性的气息便试图钻入。他体内国运自然流转，淡金色的微光一闪，将那气息驱散。甲壳碎片上，紫黑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随即沉寂。

“冰煞魔甲虫……看这纹路颜色和侵蚀深度，至少是三阶巅峰，接近四阶的魔化个体。”天工院副院长墨桓仔细端详后，声音干涩，“且甲壳硬度和魔气浓度，远超寻常同阶。北境荒原……究竟发生了什么？”

兵部尚书韩坚眉头紧锁：“去岁冬，寒骨关便回报‘煞风’异常，魔化生物活动频繁。但如此大规模、且出现明显高阶个体聚集的迹象，确是首次。李老将军用兵持重，若非情势危急，绝不会轻易求援。”

左相严崇古捋着胡须，忧心忡忡：“北境乃国之北门，寒骨关一失，荒原妖魔便可长驱直入，直逼京畿。然如今国库虽稍缓，黔州善后、各地节点扩建在即，粮饷军械皆吃紧。且……北境苦寒，寻常士卒难以久持，修士凋零，如何应对此等魔潮？”

赵胤沉默着，手指在地图上的“寒骨关”与更北方的“永冻荒原”、“黑风渊”标记间缓缓移动。他的《观运法眼》虽不能远视千里，但通过玉珏与大阵的微弱联系，加之手中这块魔甲碎片，他能模糊地感应到北方那片土地下，正有一股深沉、混乱、充满恶意的力量在缓缓苏醒、膨胀，如同冰层下翻涌的暗流。

“黑风渊……上古战场遗迹，地脉断裂，怨念沉积。末法之世，天地正气衰退，这些沉寂的‘污秽’便开始躁动。”赵胤缓缓开口，目光深邃，“李老将军所虑，非止眼前之敌，更是那可能苏醒的、更深处的东西。北境之危，恐非小患。”

他做出决断：

一、命兵部与天工院紧急合议，三日内拿出针对北境冰煞魔物的特制法器方案与物资清单，优先调配。

二、从京营“龙鳞军”中抽调两千善战精锐，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赵胤心中已有人选）率领，火速驰援寒骨关。同时，传令北境周边州郡，进入二级战备，征召民夫，加固城防，储备物资。

三、授李桓“北境诸军事宜便宜行事”之权，可酌情调动北境三州驻军及资源，先稳防线。

四、命星网司全力监测北境方向地脉及能量波动，任何异常，即刻直报。

“北境烽火，不容有失。”赵胤最后道，目光扫过众臣，“然被动防御终非长久。李老将军需一双眼睛，替朝廷，也替他自己，看清荒原深处，究竟藏了什么魑魅魍魉。”

他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听懂了言外之意——需要一次大胆的、深入的侦查。而执行这次侦查的人选……

---

【寒骨关·镇国公府邸】

寒骨关的春天，只是理论上存在。三月中的关城内外，依旧是一片银装素裹，呼啸的北风卷着雪沫，砸在厚重的青罡石城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永不停息的磨刀声。

镇国公府邸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一座格外坚固、占地稍广的堡垒。石砌的墙壁厚达五尺，窗户窄小，覆着厚厚的羊皮和棉帘。厅堂内，数个巨大的铜火盆燃着上好兽炭，却也只能驱散靠近的寒意，远处角落依旧清冷。

李桓卸去了朝会时的明光铠，只着一身深青色棉袍，外罩旧皮氅，坐在铺着熊皮的主位上。他脸色比在鼎都时苍老了些，两鬓霜色更重，但腰背依旧挺直如松，一双虎目开阖间精光慑人，只是深处隐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

他面前站着长子李敢。年近三十的李敢，身材魁梧挺拔，面容棱角分明，酷似其父，但眉宇间少了几分久居上位的沉郁，多了几分沙场淬炼出的锐气与朝气。他如今已是寒骨关副将，领龙鳞军一部，是关内最年轻的实权将领之一。

“朝廷的旨意到了。”李桓将一份抄录的密旨推到儿子面前，声音低沉，“增援和物资已在路上。但陛下……要一双眼睛。”

李敢快速浏览密旨，目光在“探查荒原深处异动根源”、“评估潜在威胁等级”、“必要时可尝试接触或取样”等字句上停留，瞳孔微微收缩。

“父亲，让我去。”李敢没有丝毫犹豫，抱拳请命，声音斩钉截铁，“我对荒原最熟，麾下儿郎也是关内最悍勇、对‘兵煞’领悟最深的。携带新配发的‘御寒符’、‘破幻铃’和‘气运感应符’，再精选三十锐士，足以深入两百里！”

李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儿子。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深刻的皱纹。他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率队深入荒原侦查时，也是这般年纪，这般意气风发。那时天地灵气尚未完全枯竭，军中尚有修士随行，依旧险死还生。如今末法之世，妖魔更强，环境更劣……

“你知道风险。”李桓缓缓道，声音里透出罕见的柔和，“此次异动非同小可。那冰煞魔甲虫只是表象。斥候回报，荒原深处的地面，有时会无缘无故渗出暗红色的、灼热的液体，冻结后形成诡异的冰晶；夜晚的风中，夹杂着绝非兽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更深处……或许有我们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东西。”

“正因如此，才必须有人去看清。”李敢目光坚定，“若任由其酝酿，一旦爆发，寒骨关首当其冲，关后便是北境三州百万生灵！父亲，我是您的儿子，是寒骨关的将军，探查敌情，本就是我职责所在！”

李桓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正如了解年轻时的自己。有些责任，有些危险，必须由最勇敢、也最合适的人去承担。

“好。”李桓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大北境舆图前，手指点向寒骨关西北方向，“据零星情报与老猎户传言，异动最频繁、地煞波动最明显的区域，大约在此处——‘葬魂冰湖’附近。那里终年冰封，传说曾是上古某次大战的战场边缘，冰下埋骨无数，凶险异常。你们的目标，便是尽可能接近那里，摸清情况，切不可逞强恋战。”

他转身，从怀中取出一枚用红绳系着、触手温润的淡黄色玉佩，递给李敢：“这是陛下登基前赐予为父的‘暖阳佩’，以国运温养过，有定心安神、抵御阴寒邪气之效。你贴身戴着。另外……”

李桓走到一旁的书案，提笔快速写下一道手令：“凭此令，去军械库，领取天工院最新送到的十架‘破甲重弩’专用箭矢，还有三枚‘震魂雷’原型。记住，这些是保命和获取关键信息用的，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

李敢双手接过玉佩和手令，感受着父亲粗糙手掌传来的力度和那玉佩上隐隐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重重抱拳：“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命，平安归来！”

“去吧。点齐人马，做好准备，三日后黎明出发。”李桓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道很重，“记住，你们是寒骨关的眼睛，更是朝廷的眼睛。看得清，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

【三日后·黎明·永冻荒原】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仿佛就压在头顶，吝啬地透下些许惨白的天光。没有风，但空气冷得刺骨，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寒骨关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三十一人，如同灰色的幽灵，迅速闪出，随即没入关外无垠的雪原。他们人人身着白色伪装披风，背负行囊，手持特制的雪地行走杖，脚步轻捷，在深厚的积雪上只留下极浅的痕迹。

李敢一马当先。他内衬锁子甲，外罩厚实皮袄和伪装披风，腰佩斩邪刀，背上除行囊外，还多了一架拆卸状态的小型“破甲重弩”部件。胸前，那枚“暖阳佩”隔着衣物传来持续的温热，不仅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更让他心神保持着一片沉静的清明。

身后三十人，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或讲武堂出身的佼佼者。他们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如鹰，彼此间依靠简单的手势和眼神交流，行动默契。每人胸前都佩戴着“气运感应符”和“破幻铃”，腰间挂着特制的“御寒符”和急救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