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国运3(1/2)

第三章 黑风渊畔初试刃

鼎帝病危的消息终究没能完全封锁。第三天,太医院正“失足落井”身亡,换上了副院正。这位新任院正战战兢兢地重复了“本源枯竭,药石罔效”的诊断,只是将“旬月之间”改成了“陛下洪福齐天,或可延寿半载”。

半载,这是朝臣们能接受的底线,也是各方势力重新调整布局的时间窗口。

监国诏书在鼎帝又一次短暂清醒后颁布。赵胤以太子身份总摄朝政,但诏书里特意加了“凡军国要务,需由枢密院、政事堂合议,报监国裁定”的限制条款。这是鼎帝的手笔,既给了儿子名分,又套上了笼头——或者说,保护。

第一次正式监国朝会,紫宸殿内的气氛微妙如绷紧的弓弦。

赵胤坐在御阶之侧的监国位上,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目光:左相严崇古为首的清流文臣,眼神里有关切,有期待,也有一丝审视;镇国公李桓告病未至,但他那一系的武将站得笔直,眼神却透着疏离与隐约的挑衅;更多的官员低着头,余光却在互相打量,仿佛在评估风向。

议事从南疆魔灾开始。

兵部尚书出列,呈上兵部与工部、钦天监“合议”了三日的方略——厚厚一沓,但核心只有两条:一是从临近州郡抽调五千边军增援铁岩关,二是请求拨付五十万两白银修缮关防、购买药材。

“五十万两?”户部尚书立刻出列反驳,“国库岁入不过三百万两,各处灾荒、俸禄、军饷已捉襟见肘,哪里挤得出五十万两?何况南疆湿热,药材易腐,运送损耗巨大,恐事倍功半!”

工部尚书则愁眉苦脸:“修缮关防需要‘青罡石’,此石仅北境‘寒铁矿’伴生,开采艰难,存余不足千斤,全数调拨也不够修补铁岩关一面城墙。”

朝堂上顿时响起低低的议论声,忧心忡忡者有之,事不关己者有之,冷眼旁观者亦有之。

赵胤静静听着,没有立刻发言。他的《观运法眼》虽只是初窥门径,但已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气运流转。

在他眼中,整个紫宸殿笼罩在一层稀薄的、不断翻涌的淡金色云气中——这是鼎朝国运在朝堂的显化。但这云气黯淡不稳,多处有灰黑色“杂质”(怨气、戾气)掺杂,且流转滞涩,如同患了血栓的病人。

代表兵部尚书的气运是一道赤色兵戈之气,但此刻躁动虚浮,隐现暗红血光(预示若强行用兵,恐伤亡惨重);户部尚书头顶是土黄色财气,却孱弱涣散,如风中残烛;更多官员的气运驳杂混乱,灰、白、赤、黄混杂,缺乏一往无前的锐气与纯正念力。

他甚至还看到几缕极其隐晦的、带着贪婪与投机意味的灰暗气息,在人群中悄然勾连——那是某些人在打乱中取利的主意。

等到争论声稍歇,赵胤才缓缓开口:“肃静。”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年轻,但那股日渐沉稳、仿佛与脚下皇城地脉隐隐相连的奇特威仪,让殿中为之一静。这是他初次尝试引动微弱的国运加持声音,效果比他预想的要好。

“南疆之危,非一战一役之失,实乃天地大劫之缩影。”赵胤目光扫过群臣,声音清晰,“旧日仙魔之道衰微,我辈若再拘泥于旧法,或以凡人之躯硬撼魔威,或以退守之法坐视疆土沦丧,皆是取死之道。”

他顿了顿,看到不少人露出思索或疑惑的神色,继续道:“增兵、拨款、修城,皆为必须,但非根本。魔气侵蚀,动摇的不只是城墙,更是军心民心。心若散,城再固亦无用。”

“殿下的意思是……”严崇古适时出声询问。

“固本培元,双管齐下。”赵胤道,“增援照旧,但规模减半,优先运送解毒药材与净水物资。同时,以朝廷名义发布《告南疆军民书》,宣告朝廷绝不放弃南疆,并明令:凡坚守铁岩关、救助灾民、输送物资者,无论军士百姓,皆按战时最高规格记录功勋,战后必有厚赏抚恤!”

他特意加重了“记录功勋”四字。这是《铸运九要》中“恤孤寡以聚仁德”、“彰公正以平民怨”的初步应用。明确的功勋承诺,能凝聚人心,汇聚正面念力,这些念力虽然微弱,却能通过冥冥中的联系,缓慢滋养国运,甚至可能反馈到南疆,稍微提振士气。

“至于铁岩关防务,”赵胤看向工部尚书,“‘青罡石’不足,可否以本地石材替代,辅以特殊砂浆加固?工部与将作监,应即刻派员前往铁岩关实地勘察,因地制宜制定修缮方案,而非坐在鼎都空谈。”

工部尚书一愣,随即躬身:“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迂腐了。”

这番应对,既有战略高度,又落到实处,更提出了“功勋记录”的新思路。虽然年轻,但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朝堂之上,不少中立官员暗自点头。严崇古眼中闪过赞许,李桓一系的武将虽仍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轻视收敛了些许。

退朝后,赵胤没有急于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他知道自己权威不足,朝堂格局复杂,贸然动作只会适得其反。他将首要目标,锁定在近在咫尺的威胁——鼎都城外的“黑风渊”。

此渊是上古一处战场遗迹,地脉断裂,终年喷涌混杂怨念与毒素的“瘴灰”。这些细微的灰黑色尘埃随风飘散,是鼎都“灰肺症”的主要来源,也持续污染着周边地气、水源,可视为一个持续削弱鼎都乃至周边地域“地运”的毒瘤。若能解决它,不仅能惠及百姓,更能验证国运之道的可行性,积累经验与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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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勘定地脉节点。

赵胤以太史监(钦天监在末法时代演变后的机构,主要负责历法、记录异象,仍有少数懂堪舆者)最近观测到“星象有异,地气不稳”为由,下令太史监会同工部有经验的匠师,对鼎都及方圆五十里内的山川地势、古建筑、水脉流向进行一次“详细的勘测与记录”,以备将来可能的“防灾加固”之用。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未引起太大怀疑。太史监正愁没有表现机会,立刻领命,组织了二十多人的队伍开始工作。

赵胤自己则更忙。他以“体察民情、为陛下祈福”为名,多次轻车简从,在侍卫保护下巡视鼎都内外,特别是“黑风渊”下风处的几个受瘴灰影响最严重的贫民坊市和村庄。

他第一次走进“灰土坊”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坊市狭窄的街道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灰尘味,两侧房屋低矮破败,许多窗户用破布塞着缝隙。行人大多面色蜡黄,眼神麻木,时不时就有人扶着墙壁剧烈咳嗽,佝偻的身影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凄凉。

赵胤去了一户人家。男主人曾是城墙修缮的匠人,如今因灰肺症卧床不起,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女主人带着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中,哭声微弱如猫叫。家里除了一张破床、一个灶台和几个缺口的陶碗,几乎一无所有。

“朝廷……朝廷不是发了药吗?”赵胤问,声音有些干涩。

女主人麻木地摇头:“发了,熬了,喝了……不太顶用。大夫说,得常年喝,还得吃好些……可哪来的钱?”她看着床上咳嗽的丈夫,眼神空洞,“能撑一天是一天吧。”

赵胤默默解下自己的钱袋,将里面所有碎银和一张小面额银票放在灶台上。女主人愣住了,随即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谢谢贵人!谢谢贵人!您是大善人……”

“我不是善人。”赵胤扶起她,心里堵得难受,“这是我该做的。”

离开那户人家时,他听到屋里传来孩子惊喜的声音:“娘!有米了!今晚能吃饱了!”

赵胤脚步顿了顿,握紧了拳头。

每一次出行,他都贴身佩戴玉珏,并将心中对子民的悲悯与守护之念催发到极致。神奇的是,当他身处那些被瘴灰笼罩、百姓病苦之地,心中守护之念沸腾时,不仅玉珏持续散发温润之意,他更能隐约感受到,从那些得到他抚慰的百姓身上,以及目睹此情的部分正直官员、军士心中,升腾起一丝丝微弱却纯净的、带着感激与希望的“念力”,如同萤火虫般,缓缓融入他周身那淡金色的气运之中,使之略略壮大、凝实了一分。

这便是《铸运九要》中“恤孤寡以聚仁德”的初步体现。善念汇聚,反哺己身。

一月之后,太史监和工部的勘测初步完成,呈上了厚厚的舆图与数据。赵胤花了一整夜时间研究这些资料,结合《观运法眼》的暗中观察(他只能看到极模糊的气运流向和地脉“光带”),在鼎都内外初步圈定了十几个可能的关键节点。又经过连续三晚的暗中探查与感应,他最终确定了九个最核心的地脉节点。

其中三个尤为重要:

1. 皇宫正殿(紫宸殿下方): 国运中枢,龙气汇聚之地,是未来国运大阵的“心脏”。

2. 北城正门(玄武门): 直面黑风渊,是抵御瘴气冲击的关键门户,如同人体的“鼻窍”,必须稳固。

3. 黑风渊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古祭坛废墟: 位于深渊东北侧三里处,地脉怨气喷涌的“穴眼”附近,是污染源头的“排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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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炼制“镇物”。

按照传承中“简易镇物炼制法”,需以承载了“万众信念”或“特殊意义”的材料为基础,配合特定仪式引导念力注入。赵胤不敢动用国库珍贵材料,也暂时无法公开举行大型仪式汇聚万民念力。他选择了最朴实、也最艰难的迂回方式。

皇宫正殿节点: 他以“为陛下祈福、稳定国本”为名,请出父皇早年佩戴过的一枚“护国玉佩”。这玉佩本身材质只是普通白玉,但承载帝王多年佩戴的气息和“护国”的象征意义。又暗中收集了三十六位忠心老臣、宿将的一缕头发(象征臣工辅佐之心),以秘法(传承所授的简单祭炼)处理,将头发编织成细绳,串起玉佩。最后,他在深夜独自潜入紫宸殿外广场,于特定方位掘地三尺,将玉佩埋入,覆土时默诵祈福经文,引动自身微弱的储君国运与玉珏灵光进行“安镇”。

当最后一捧土落下时,赵胤隐约感到脚下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仿佛沉睡的巨龙翻了个身。周身的淡金色国运似乎流畅了一丝,与脚下大地联系更紧密了。

北城正门节点: 这个更麻烦。他命工部找来一块开采自鼎朝龙兴之地“岐山”的“青冈岩”,石质坚硬,象征根基稳固。但如何让这块石头承载“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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