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藏书阁的上古记载（2/2）
蛊师叹:“然天下人不会理解。”
鬼修笑:“那便立下契约——我以鬼道秘法助你完善镇魂蛊，你以蛊术助我超度十万怨魂。契约既成，利益同锁，纵天下人不解，你我之道不孤。”
看到此处，沈砚浑身一震。
“契约将彼此的利益锁死……”
这不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吗？
评鉴会上，他主张仙蛊道应作为战略储备被接纳，但如何保证这道“储备”不会在关键时刻反噬？如何让宗门放心使用这股力量？
答案就是契约——不是简单的口头承诺，也不是单方面的约束，而是将双方利益深度捆绑、彼此制衡的契约！
沈砚脑海中思路飞速运转:
鬼修需要蛊虫作为魂灵载体或克制手段，蛊师需要鬼修对魂魄的理解来完善蛊术。双方各有所需，各有所长，通过契约将这种需求与长处锁定在一起，形成共生关系。一方违约，则双方皆损；一方履约，则双方皆益。
这种关系下，背叛的成本极高，合作的收益极大。久而久之，即使最初互不信任的双方，也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逐渐磨合、理解，最终或许能真正放下偏见。
“这才是真正的‘以契约将彼此的利益锁死’……”沈砚喃喃自语。
他继续在秘藏区查找，又发现了几处类似的记载:上古时期，不仅有蛊师与鬼修合作，还有蛊师与剑修、蛊师与阵修、甚至蛊师与妖修合作的案例。这些合作大多以某种契约形式固定下来，有些成功，有些失败，但无一例外，成功的合作都带来了道法上的突破。
其中一份兽皮卷轴上，记录了一段让沈砚格外在意的话:
“魔劫将至，天地将倾。余观历代兴衰，凡文明存续者，非固守纯粹，而在善于融汇。剑修之锐，符修之巧，阵修之稳，丹修之妙，蛊修之变，鬼修之幽……万法各有其用，然若各自为战，终将被各个击破。唯以契约为纽带，融万法于一炉，方有一线生机。——《劫后余思录》，作者不详。”
沈砚将这段话反复看了三遍，心中豁然开朗。
他之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仙蛊道要融入凌霄宗，不能仅仅证明自己“有用无害”，而是要成为宗门道法体系中的一环，与其他道法建立契约式的协作关系。
比如:蛊虫可以辅助剑修养护剑灵，剑修则以剑气帮蛊师淬炼蛊虫；蛊虫可以帮阵修探查地脉节点，阵修则为蛊灵谷布置更精妙的防护阵法；甚至，蛊虫可以帮丹修试药、帮符修测试符箓效果……
而这些协作，全部以契约形式固定下来，明确权责，共享收益。如此，仙蛊道不再是孤立的“异端”，而是深深嵌入宗门运转体系的一部分。届时，若有人再想排挤仙蛊道，就不得不考虑:断了蛊灵谷的供应，剑修的飞剑谁来养护？阵法的地脉节点谁来探查？
“这才是真正的立足之道……”沈砚眼中光芒闪动。
他将这些发现仔细记在神识中(秘藏区禁止任何形式的抄录)，又翻阅了几卷关于契约法则的上古典籍，直到玉牌传来灵力即将耗尽的警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藏书阁时，已是黄昏。
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远处的蛊灵谷方向，能看到阵法光幕正在缓缓升起——戒律堂的监守阵法已部署完毕。
沈砚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去了传功堂，找到正在整理档案的苏清瑶。
“师姐，我想修改之前的申请。”他开门见山。
“哦？如何修改？”
“不只是‘契约道法研习小组’。”沈砚目光坚定，“我想申请成立‘凌霄宗道法协作契约试点项目’。以蛊灵谷为起点，探索剑修、阵修、丹修、符修、蛊修之间，以契约为纽带的深度协作模式。所有协作关系均以书面契约形式明确，权责清晰，收益共享，风险共担。”
苏清瑶放下手中玉简，认真看着沈砚:“你可知这需要多少资源支持？需要多少部门协调？会触动多少人的利益？”
“知道。”沈砚点头，“但我也知道，若成功了，凌霄宗将拥有一套应对危机的弹性体系——不同道法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能够快速组合、相互补强的模块。今日魔物身上有蛊虫痕迹，他日若出现剑法难伤的幽魂、阵法难困的异兽、丹药无效的瘟疫……我们都能迅速找到对应的道法组合来应对。”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这套体系的基础，就是契约。用契约将不同道法、不同修士的利益锁死，让他们不得不合作，不得不信任，最终形成真正的默契。”
苏清瑶沉默良久。
夕阳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许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沈师弟，你这次……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师姐同意了？”
“我需要详细方案，需要风险评估，需要至少三位长老联名支持。”苏清瑶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升起的阵法光幕，“但理念上，我支持你。宗门确实需要这样的变革——不是被动接纳异端，而是主动构建一个更包容、更灵活的道法生态。”
她转身，目光如炬:“三日内，把详细方案给我。我会帮你游说云尘长老、传功堂首席、以及……戒律堂中较为开明的那位徐长老。”
“多谢师姐！”沈砚郑重行礼。
离开传功堂，沈砚没有回住处，而是径直走向蛊灵谷。他要第一时间与阿蛊分享今日的发现，并开始规划那个宏大的“契约协作体系”。
路上，他再次感应到怀中《阴阳契约录》的细微震动。取出翻开，只见记载“魂蛊共生契”的那一页旁，又多了一行新浮现的小字:
“契约第二则:孤木易折，众林抗风。以契约为藤，缚木成排，则洪流难摧。善用契约者，非为控制，而为联结——联结不同之道，联结相异之心，联结过去与未来，最终联结成文明渡劫之方舟。”
沈砚抚过这行字，掌心的金蚕印记传来温暖的共鸣。
他抬头望向夜空，星辰初现，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而他的路，虽然漫长，方向已明。
用契约将彼此的利益锁死——这不仅是合作准则，更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修真世界里，让不同力量放下成见、共同前行的唯一可能。
沈砚加快脚步，身影融入暮色之中。
在他身后，藏书阁最高层的窗边，一位白发老者静静伫立，手中握着一卷刚刚合上的古籍，封面上是四个古朴的大字:《劫后余思录》。
老者望着沈砚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蚩离老友，你的传承，似乎找到了不错的继承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