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蛊契缔结(上)(1/2)

密林深处,沈砚和阿蛊的逃亡并不轻松。

传送的灵力波动虽被玉符掩盖大半,但凌霄宗的护山大阵对空间异常极为敏感,想必此刻追索的罗盘已经指向这片区域。他们必须赶在追兵合围前,彻底消失。

沈砚凭着对宗门巡逻规律的记忆,带着阿蛊在崎岖险峻的山野间穿行,专走灵力稀薄、妖兽罕至的荒僻小径。阿蛊体质不如剑修强韧,几番疾驰下来,脸色愈发苍白,琉璃眸中却满是倔强,紧紧跟着,一声不吭。

三日后,他们已远离凌霄宗势力辐射的核心区域,进入一片被称为“万瘴泽”的边缘地带。这里毒雾弥漫,古木参天,地形复杂,是天然的藏身之所。

在一处被藤蔓半掩的隐秘山洞暂作休整时,阿蛊终于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肩头微微颤抖。连日的惊吓、冤屈、逃亡,透支了她全部的心力。

“喝点水。”沈砚将水囊递过去,自己也坐在对面,神色疲惫却沉静。洞外传来不知名毒虫的嘶鸣,更显洞内寂静。

阿蛊接过水囊,小口啜饮,良久,才低声道:“沈师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若非为我证道,你此刻还是凌霄宗的天之骄子,前途无量……”

“与你无关。”沈砚打断她,目光清亮,“没有你,也会有别的‘变量’成为靶子。宗门内某些力量,惧怕的从来不是具体的蛊术或鬼道,而是‘变化’本身,是可能动摇他们固有权威和利益分配的新规则。我们只是恰好站在了风口。”

他顿了顿,看着阿蛊:“况且,契约既立,便是同道。哪有连累之说。”

阿蛊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她摸索着怀中,那玉瓮已被夺走,本命蛊金蚕也沉寂异常,让她有种失去臂膀的空落感。“沈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南疆……真的能找到答案吗?”

“南疆是仙蛊道起源,或许有往生盟的线索,也可能找到强化你我联系、应对危局的方法。”沈砚从怀中取出那本《阴阳契约录》,古旧的封皮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但在此之前,我们之间的‘契约’,需要一次升华。”

阿蛊不解地抬头。

“宗门的天道誓约,有其局限。”沈砚缓缓翻开契约录,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淡淡的黑白二气,在他指尖萦绕。“它依赖主观认知,可被蒙蔽、扭曲、利用。王峥背后的黑手,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我们需要一种更根本、更紧密,超越个体主观判断的联结。”

他凝视着阿蛊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的道,并非一味顺从天道规则,也非全盘否定秩序。而是在承认万物皆变量的前提下,于既定规则的缝隙间,寻找到那一条条未被书写、却真实存在的‘可能’——我称之为,‘第三条条款’。”

“第三条条款?”阿蛊喃喃重复。

“是的。”沈砚指尖的黑白二气逐渐凝聚,化作一道似符非符、似纹非纹的玄奥光影,介于虚实之间。“天道之下,规则为甲,誓约为乙。甲与乙的博弈,往往非此即彼,陷入僵局。而‘第三条条款’,是跳出甲乙框架,在变量中锚定不变的核心——比如,我们共同追寻的‘真实’,比如,彼此无条件的信任与守护。”

他伸出手,那道玄奥的光影浮现在掌心之上:“阿蛊,你可愿与我缔结一道特殊的‘蛊契’?此契不以天道为唯一见证,而以你我本心与《阴阳契约录》为根基。它不苛求永不犯错,但要求永不欺瞒;不担保永远安全,但约定危难时不弃。它或许无法给予天道那般雷霆惩戒之力,却能让我们在迷雾中,始终感知到彼此的方位与心念。”

阿蛊怔怔地看着那道光影,又看向沈砚深邃的眼眸。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决绝,也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坦诚与托付。这并非主仆之契,也非简单的盟友之约,而是一种将彼此道路、命运更深层绑定的尝试。

“这道契约……能对抗往生盟的阴谋吗?能帮我们洗清冤屈吗?”阿蛊轻声问。

“不能保证。”沈砚摇头,实话实说,“但它能确保,无论面对何种构陷、离间、迷障,我们之间有一道无法被外力篡改的‘真实通道’。知道彼此安好,知道心意不变,这本身就是在混乱变量中,最重要的定盘星。”

他等待她的选择。

洞外瘴气浮动,虫鸣唧唧。洞内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阿蛊想起戒律堂上的绝望,想起留影玉简中那个“自己”的狰狞,想起沈砚在众长老面前据理力争、最后毅然捏碎玉符的背影……她失去过一切,又被眼前这个人从深渊边缘拉回。

琉璃色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彷徨散去,化为清澈的坚定。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却稳稳地探向那黑白光影。

“我愿意。”她说,“我的蛊术源于南疆祖灵,我的本心向于日月山川。沈师兄,我的道是‘共生’,是蛊与灵、与自然、与同道之间的和谐与滋养。今日,我愿以本命蛊源为引,以祖灵见证之名,与你缔结此‘真言蛊契’。契成之后,蛊心映你心,真言共此生。”

随着她的誓言,阿蛊眉心忽然浮现一点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那是沉寂的金蚕蛊被主人决绝心意引动,挤出的一丝本源气息。这气息融入她的指尖。

当她的指尖触及黑白光影的刹那——

“嗡!”

《阴阳契约录》骤然光华大放,书页急速翻动,停在中间一张空白页上。沈砚掌心的光影如获指引,猛地投入书页之中。阿蛊指尖那缕融合了金蚕本源的气息也随之注入。

空白书页上,光华流转,开始自行浮现字迹。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而像是大道纹路的具现,充满了“约定”、“联结”、“真实”、“共生”的意蕴。

同时,沈砚感到自己与阿蛊之间,建立起一道微妙至极的联系。并非神识传音那样清晰,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感知”:能隐约感受到对方大致的情绪状态(强烈的安危、信任、危机感),以及一个极其模糊的方向感应。这种联系并不霸道,却坚韧地存在着,仿佛在灵魂层面系上了一根无形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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